“姚相爷想断粮道,也需要时间谋划……”
想了半晌,江参还是有些糊涂,就擦擦额头上的汗,喃喃道:“说得也是,果真那样,你可以在姚相爷出手前重新调整部署,或者晚几年再攻打赤国,可一旦栾姑娘死了,您的毒就没人能解了……”
……
一踏进懿祥宫,便恍如进入了空谷荒漠,原本一座朱楹玉扉,金碧辉煌的大殿,因为沉寂,就多了几份肃穆阴森,绣鞋落在莲花方砖上的声音,清晰地印在云初耳边,越发显得身边辉煌殿宇的空洞悠远,看了眼带路的小太监,云初余光悄悄向四处扫去,偶尔几个太监宫女立在殿角处,却如玩偶般垂手挺立,对她们的到来,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这么肃静,不会是密殿吧?
她接的是明旨,不是密旨,按说太后应该先公开召见她,之后才会把她引入内殿瞧病,她原打算那时再见机行事,如果太后直接把她带入密殿,她可如何是好?
不知里面什么情况,她是现在晕呢,还是进出再晕?
余光瞥向如烟,见她脸色发白,一双空灵的大眼正不安地看着她,云初手心瞬间攥满了汗。
“董夫人安好……”正思虑着,一个俏丽女官迎出来,“太后在怡和殿,董夫人请随我来……”
瞧见女官和善的笑容,云初的心踏实了不少。
“姐姐安好……”掏出太太给准备的银票,云初笑盈盈地塞给她,“怡和殿是哪?是太后的寝宫吗?”
“太后的寝宫是寿安殿,怡和殿是娘娘们请安的地方……”把银票收入袖笼,女官满脸笑意,“我是太后的贴身女官,董夫人叫我玉蓉就好。”又看了云初身后的喜菊、如烟等人一眼,“太后不喜欢喧哗,你们待会儿仔细些……”
难怪好好的一座宫殿搞得像坟墓,云初心一紧,看来太后的性格一定很怪戾,张嘴想叫住玉蓉,要再问几句,玉蓉已转过身,不肯再多说一句。
穿过一条曲折的雕龙画凤的廊庑,玉蓉带云初等人来到一所阴森森的朱门前停了下来,回头道:“董夫人稍等……”走了一步,又回头低声道,“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和贤妃娘人都在里面……”
淑妃娘娘?
云初眼前一亮,她正惦记着进宫后怎么搭上她,不想一来就见到她,真是天助尽管董国公再三叮嘱,为稳定朝局,要她无论如何想法保姚贵妃母子平安,可思虑再三,云初觉得,选择廉淑妃对她最有利,风险也最小,承诺无用,只要廉贵妃能给她请一道免死圣谕,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和她联手,姚家败了,姚阑对她也就不成威胁了。
至于乱了朝局,那与她何干?
就算大将军飞扬跋扈,斗败姚家后,跟着会对付董家,她也不怕,她只求国公府有一年的稳定足以。
这么肃静,云初原以为殿内的人不会太多,不想竟敛心静气,鸦雀无声地站了二十多人,正中紫檀边座嵌宝石雕凤大椅上端坐着一个枯瘦的老妇人,身后四个俏丽女官,不用猜就是太后。
她身穿缕金绣凤宝石蓝宫装,头挽倭堕髻,斜插一枚丹凤朝阳金钗,除颈间用水晶针别着一条吉祥纹缂丝围领很是雅致外,再无其他饰物,装扮不繁琐,却是华贵夺目,威仪自生,见云初进来,只眼皮动了动,无语地打量着她。
自太后以下,恭恭敬敬地立着两排花枝招展的嫔妃,听到门声,齐刷刷地看向云初,为首一纤腰细背、柳眉凤目的女子,相较与他人,一习浅色宫装还算平实质朴,却从骨子里透出几份妩媚来,只看她一眼,云初脑海中便蹦出“妲己”两字。
如果换上一身火红,此人的妖媚相较于妲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初暗暗诧异,后宫中贵、淑、德、贤四位妃子,姚贵妃有孕没来,这首位应是廉淑妃了,可她怎么看,这人也和“淑”字搭不上边,不知是不是她搞错了。
正猜测着,玉蓉低声示意她给太后磕头。
“云初坐吧……”太后就指着身边的一把紫檀木云龙纹椅,“哀家上次见你,还是三四年前呢,那时你才这么高,粉雕玉砌的……”太后用手比量着,“刚在栾城诗会上拔了头采,见了哀家,一点都不怕,忽闪着大眼睛给哀家念诗听……”
只字不提她的医术,太后一开口就谈起了她的文采。
脸上神色不变,云初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瞥了眼立了一地的妃嫔们,云初更是惴惴。
“臣女……”
她想说臣女不敢,这些女人虽说都是妾,但在她来说,都是君,她们都站着,她怎敢坐。
刚一开口,玉蓉就悄悄扯了她一下,云初一激灵,太后的语气虽轻,但也是懿旨,她不坐便是违旨,忙磕头道:“臣女谢太后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