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已极的徐太医,早忘了云初比他高好几个官品,又是董国公的儿媳妇,语气渐渐地也不善起来。
董国公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有开口,只端茶喝了起来。
徐太医说的那几本书都是栾国历代流传下来的医药圣典,有如云初前世的《本草纲目》《黄帝内经》之类的著作,这些云初还是知道的,她前世学医,这一世自然对医学感兴趣,这些日子学栾文,她每天就看这些东西,别的不说,那本《魏氏百草》她可是倒背如流,听了徐太医的话,看着他和董国公勉强克制的怒意,云初心一颤,恍然间明白过来,以徐太医的酸腐固执,想要说服他接受她的观点,无异于说服太太让她改嫁一样,一个字,“难”,再辨下去,怕是到天黑,也没个结果。
为今之计只有刺激他让自己尽快给董和治病,然后用事实说话,由不得他不信。想到这,云初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开口说道:“徐先生说的《魏氏百草》,我也略知一二,先生刚刚说旱莲草,《魏氏百草》可有?”
“这旱莲草性甘酸,凉,味咸,入肾、肝、大小肠经。是郑鲤发现,记载在他的《本草经》中,他的《医方集解》也有提到此物,郑鲤是文帝12年生人,在魏桥山魏氏之后,《魏氏百草》上自然没有。”
“既然徐先生也知,继魏氏之后,后世人又陆续发现许多可入药的植物,这在当时,都是魏氏没见过或没发现的,正如这槟榔,兴许就是后世人发现,只魏氏不知罢了,徐先生自称也没见过此物,但您就敢保证,您走遍了栾国,栾国的一草一木都看遍了?”
“这……”
云初的话问的犀利,徐太医一时竟也哑然,他还真不敢和云初较真,说他没见过就是没有。
打蛇随棍上,云初接着说道:
“徐先生的方子可曾治好了七爷的病?”
废话!
要治好了七爷的病,还在这和你辩什么方!
听了云初明知故问的话,徐太医明显地感觉云初有意让他难堪,但云初问的也是事实,却是无可辩驳,坐在那里,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靑,渐渐地,额头起了青筋,就差要暴走了。
见他这样,再接再厉,云初说道:
“既然徐先生医不好七爷的病,就说明徐先生并没找到七爷的病因,不能对症下药,既然您不知七爷的病因,又怎知我的方子不能救人,一味地阻止我医治七爷?”
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你的方子,一味不是药,一味根本就不存在,听了云初的质问,徐太医竟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他觉得这位四奶奶太难缠,简直是无理取闹,但前面有云初的连连质问,他此时还真就不敢再说那槟榔不存在,也不敢说南瓜子就不是药。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脸色青白地看着云初,厅里一时沉寂下来,就在云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徐太医开口说道:“既然董夫人说这槟榔存在,那还请您指明在栾城那个药堂能买到此药?”
“这……”
正文 第九十九章隔帘辩方(下)
没料到徐太医会有此一问,云初一时噎在了那儿,懵懂了片刻,随即说道:“这槟榔也是我在药书上看到的,木本植物,生在栾国南部,果实比鸡蛋小些,叫槟榔果,味苦、辛、性温。归胃、大肠经。主治驱虫、消积、下气、行水、食滞、脘腹胀痛、泻痢后重等,至于栾城有无此药,我的确没考证过。”
见云初把槟榔的性味归经说的头头是道,徐太医也信了几分,沉思了片刻说道:“老夫在栾城行医多年,确实知道栾城的药堂里没有这味药。”
“噢,我毕竟一介女流,久居深闺,寡闻了。”
见云初主动认错,徐太医的气小了些,开口说道:“董夫人的方子只有两味,如今去了一味,如何治病?”
云初阖然一笑,说道:
“徐先生忘了,药物‘七情’中,第一便是‘单行’,一味药也是能治病的。”
“那刚刚董夫人为何要开两味?”
“刚刚的药方,主药是南瓜子,这槟榔只是辅药,两者在一起可以增强疗效,但只南瓜子一味,亦可单行。”
“噢……”
徐太医了然地点点头,学中医的人都知道,药与药之间也会相互作用,如有的能增强原有药效,有的能抑制毒副作用,有的则能增强毒副作用等。因此,在使用两味以上药物时,必须有所选择,这便是人常说的药物的“七情”, 有如人的七情,分别为:单行:不需配伍,单用一味药即可治愈疾病。
相须:将性能功效相类似的药物配合应用,以增强原有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