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太面色不善,云初小心翼翼地见了礼,见她只带了如烟,太太皱皱眉,说道:“说过你多少次,出门多带些人,遇到个事儿,也好有个照应,就是不听,看看你嫂子们,哪个出门不前呼后拥地带一堆人。”
见太太一来就训斥,知她看如烟不顺,有意寻事儿,云初小心翼翼地回道:“姨妈说的是,只这阵子喜菊、喜兰都忙着为三妹准备嫁妆,露院又一院子的事儿,处处离不开如意,剩下的都是些新人,对府里的规矩不熟,媳妇怕带出来惹您生气,这些日子,喜兰正加紧调教呢。”
云初说完,便紧紧地看着太太,太太嘴角动了动,恍然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消失,只看着如烟不语。
被看得心神不宁,如烟一时手都不知该放哪,只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屋里一时沉寂下来。
良久,太太淡淡地说道:
“再怎么忙,也该带个像样的丫鬟出来,总不能见日带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没银子给你买丫头。”
云初神色一黯,委屈地说道:
“姨妈说的是,只是,这些日子府里纷纷传言说媳妇虐待如烟,媳妇带着她,无非是想证明没虐待她,姨妈您看,媳妇把她调治的多水灵。”
云初说着,冲如烟说道:
“如烟,当着姨妈及众人的面,你说,我可虐待过你!”
如烟一哆嗦,惊弓鸟般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回太太、各位姨太太、大奶、各位姐姐、嬷嬷,四奶奶从没虐待过奴婢,这些日子,四奶奶一直让奴婢睡在暖阁中,每日亲自调教……竟拿奴婢当大丫鬟看待,奴婢感激不尽。”
瞧这丫头吓的,好好的一个人,云初咳嗽一声,都紧张半天,可见背后不知用了多少种酷刑。
如烟战战兢兢的一番表白,沉寂的屋里顿时现出一阵唏嘘声,好在大宅门里住惯了,修养好,没人说出来,但那“不耻”两字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了。
满意地点点头,云初微笑着看向太太。
太太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靑,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话来,钟姨太见了,忙上前劝道:“四奶奶年轻,又失了忆,做事偶尔出格也是有的,太太千万别跟小辈计较……”
看看窗外,太阳打西面出来了,竟有人肯帮她说话!
太太神色缓了缓,看着一身孝服,面色无辜的云初,只道她急于洗脱恶名,才带着如烟四处招摇,也不再言语。
钟姨太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太,四奶奶已经过来了,您看……”
见云初疑惑地看过来,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
“记得前些日子,你说和儿肚子里长了什么虫子……那时也没当回事儿,不想换了几个大夫,都瞧不好,反倒越疼越厉害了,你再仔细给瞧瞧,看看能不能医……”
还以为钟姨太脱胎换骨了呢,原来也是无利不起早,有求于她,听了这话,云初暗舒了口气,不找如烟麻烦就好,给董和瞧病只是举手之劳,好歹钟姨太替她说了一回话,想到这儿,刚要应下,却听太太接着说道:“正好徐太医也在,你瞧了后,先开个方子,让他看看,如没问题,就给和儿服个试试。”
她的方子要徐太医检查后才能用,凭啥?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云初淡淡地说道:
“姨妈您也知道,媳妇并非出身医道世家,不过偶尔看些医书,哪敢说就会医病,更何况七爷身体矜贵,怎容媳妇乱来,早听说徐太医身为太医院院使,堪称神医,有他在,媳妇怎敢妄言。”
不是她矫情,医生最忌这个,不信她的医术,还找她看什么病。看好了是徐太医的功劳,看不好,白白臭了名声。
不是钟姨太哀求,太太还真信不着云初,本想给她个机会试试手,不想竟拿起架子。听了这话,太太脸刷的沉了下来,生怕太太发作,钟姨太赔笑道:
“瞧四奶奶说的,常言道,响鼓不用重锤敲,您是才女,凡事一点就通,这医道也是如此,别人学了几世都不会的,您只一眼就会了也是有的……您上次曾说,七爷的病不早治,那虫子就会在肚子里打结,蜷缩成疙瘩,堵在肠子里,这些日子,七爷的病症果真如您所说,肚子常会出现疙瘩,时隐时现,疼的死去活来,眼看着七爷遭罪,日渐憔悴,婢妾的心都碎了,四奶奶总归是七爷的亲嫂子,好歹过去给瞧瞧。”
太太神色也缓了下来,轻咳一声,说道:
“云初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没见学过医,自不信你会医病,前几提到和儿的病,我也担心万一治坏了,给人留下话柄,说我纵容娘家人残害老爷的骨肉,才没让你治……今儿也是钟姨太苦苦哀求,说是只剩一口气如烟,一夜之间竟被你治好了,可见,你的确有些手段……看在钟姨太苦苦哀求的份上,你就去看看七爷,有徐太医把关,好了坏了,都赖不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