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话音一落,喜竹好奇地问道:
“秀儿不是病死的?那是怎么死的?”随即醒悟过来,转而说道:“霜儿,我也知你和秀儿要好,但这没凭没据的可不兴乱说,仔细传出去,丢了吃饭的家伙。”
“奴婢没乱说,奴婢有证据的,秀儿姐姐咽气前曾对奴婢说……”
“闭嘴!我看你是被秀儿吓傻了,来人,把霜儿拉下去!”
死了一个秀儿已经够了,难道还要这一屋子的人都给她陪葬?听说秀儿还留了遗言,云初一惊,不等霜儿说完,便厉声喝住了她。如果她没猜错,秀儿之死与董国公有关,那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怕是听到秀儿遗言的人,也和红姑她们一样,一个也逃不过。
一向以宽厚,随和出名的云初,还是第一次当众发怒,众人不由都惊住了,连霜儿也忘了哭,仿佛不认识般,错愕地看着云初,缓缓地松开了双手,屋里瞬时静了下来。
好半晌,众人才回过神来,钱嬷嬷上前一把拉起霜儿,又上来俩丫鬟推推搡搡硬将她拽了出去。
“四奶奶!奴婢说的是真的,求您听……”
被强推出屋,霜儿才回过神,挣扎着呼喊起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叫,沉寂中传出老远,唬的钱嬷嬷一把死死地捂住了霜儿的嘴,脸色惊得煞白,不安地向四处看着。
听了这凄厉的叫声,芙蓉身子一震,转头向炕上看去,因为害怕,她打进屋就只瞄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此时仔细瞧去,果然秀儿嘴边有一丝乌黑的血迹,芙蓉一哆嗦,悄悄拽了拽云初,低声说道:“四奶奶,不如听听秀儿留了什么话?”
她也想知道秀儿死前说了什么,但这秘密可不是随便听的,好奇心会害死人的,没理芙蓉,云初转头吩咐道:“让吕嬷嬷进来吧,装殓完,再吩咐人给秀儿的家人传话。”
……
“四奶奶,快醒醒……”
见云初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和芙蓉对视一眼,喜菊又接着叫道:“四奶奶……快醒醒……该起床了……”
被吵得心烦,云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耐地说道:“天还黑着呢,吵什么?”
“四奶奶忘了,昨儿不是说好了吗,今儿开始,要去给太太请安,已经快卯时了,您再不起就迟了……”
喜菊说完,见云初还闭着眼睛不动,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四奶奶,快起来吧,虽然太太说过,您不用去请安,但四爷下葬也有些日子了,总不好就这么养着,尽管太太是您亲姨妈,但您总归是媳妇,这晨昏定省,伺候婆婆用饭是大事,您不知道,当初大爷宾天,大奶奶可是一天都没耽误过,您已经养了这么些日子,再不去请安,会被其他奶奶挑了理去……”
说着,喜兰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云初不起,跟着劝道:“四奶奶,昨儿三爷落水,各房都去问候了,只您没去,好在有秀儿的事儿挡着,三奶奶不好明面挑理,但以她那心性,怕是早晚惦记着,您再不去请安,她一准会儿借机在太太面前使坏,倒要太太里外为难……四奶奶快起吧,您想睡,等请了安,伺候太太用完饭,您回来再接着睡……”
这都什么烂规矩,又不上班,又不赶集的,干吗非得规定这么早请安,晚一刻也不行!喜菊喜兰的轮流轰炸,吵得云初心烦意乱,睡意全无,不觉暗暗痛骂这万恶的旧社会,孝敬老人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大黑的天就把人从被窝里拽出来,不是。
闭着眼坐起来,不耐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
太太的隐院位于国公府正中央略偏西处,格局和露院大体相同,前后两趟房,东西两端各有游廊相通,只房屋间数比露院多,而且北房西头还多了个抱厦,比露院更加富丽堂煌。
董国公命中不缺水,这隐院便没像露院那样,在院子正中修了个假山池,却是一个别致的小花院,正值初春,花木已长出了半尺高,碧绿绿的,很是养眼。
第一次来隐院,立在院子中,云初环视了一圈,扶着芙蓉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抬头瞧见迎面一个巨大的牌匾,两个金灿灿的篆字,虽不认识。但用猜的也知是“隐院”两字,立在那儿仔细研究起来。
“这院子原来不叫隐院,去年才改了名,取‘归隐’之意,意在向世人明誓,老爷不再过问世事……”
见云初看着牌匾出神,知道她失忆了,喜菊解释道。
“怎么……老爷已不问世事了?”
“大爷战死场,四爷又体弱多病,老爷也因此心灰意冷,起了归隐之心……听说老爷改院名的事儿,都传到万岁耳朵里了,还派西殿阁总领安公公特意过来慰藉,并传口喻说,既然老爷有归隐之心,没事可以不用上起早上朝,只好好在府里修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