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很牵强,听得出哑叔似乎极力想掩藏什么,但云初也知,他不想说,再逼问也没用,于是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哑叔前面带路,我进去瞧瞧。”
显然没料到云初还坚持要进去,听了她的话,哑叔怔了半晌,最后无奈的点点头,又比划了一阵。
“哑叔说,四奶奶要进,就请您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就不要进了,免得踩坏了花草,进去后记的,里面的花草千万不能乱碰,尤其仔细别被划伤了……”
听了半天,无非是怕众人不知珍惜,踩坏了院子,但凡付出心血侍弄花木、真心爱花的人,都有这种心情,生怕被人糟蹋了汗水,哑叔这话云初也能理解,倒也没争辩,只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又回头冲喜菊喜兰说道:
“你们俩先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听了云初的话,哑叔上下打量了芙蓉几眼,立在那儿迟疑了一会儿,见云初神色不容置疑,也没再反对,转身推门带头走了进去。
随着走进花园,放眼望去,云初不觉惊住了,这里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花园,寻常人家的花园,都修的齐齐整整,按植株的高低,布置成一定形状,栽种着各种鲜花。
这里却全不是这样,整一个小山坡,看不出一点修整的痕迹,只顺着山势修建了一圈朱红的围墙,一色的靑瓦小脊,四周栽满了各种树木,间或夹杂着一些低矮的灌木从,中心部分稍平整一些,长满了各种异草,虽是初春,但南方温暖,园里早已一片靑绿,偶尔点缀着几朵小花。
整个花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其间纵横交错着几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将山坡分成几块,却并不成一定的形状,整体看上去倒像一个天然的幽谷,没一点人工的雕痕。
“真的啊!这里果真都是奇花异草,四奶奶您瞧,这是什么花?奴婢竟从没见过。”
芙蓉在一片半尺高的植物前停住,好奇的问道。哑叔也停住脚,瞄了眼那植物,却并无解释之意,只看热闹般立在一边,露出一脸轻蔑之色。
“我也不知道,不止这个,这里许多花儿、草儿我都叫不上名字,以前也问过哑叔,哑叔却从不肯说。”
见芙蓉问,秀儿凑上前看了一会儿说道,接着又冲哑叔调皮地笑笑。
“这叫烛扦草,也不算是花儿,这原是生长在北方的植物,你没去过北方,自然不认识,你们看,这草长的像蜡烛底坐一样,等到四、五月开花时,你就会发现,他的花像一枚紫色的蜡烛插在烛台上,所以叫烛扦草,有的地方也称作佛座草”
云初说着,看了哑叔一眼,见他神色诧异,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别小看了这草,他的用处可大了……这烛扦草味苦,性温,不仅能养筋、活血祛风、清热利湿,消肿解毒,还能治跌打伤痛、接骨等,他可是北方有名的跌打、接骨药,北方之物,能在南方存活,又长的这么好,哑叔好手艺。
云初说着,抬头微笑地注视着哑叔眼睛。
说这么多,不为买弄,云初意在投石问路。
一进门,云初就发现,说是花院,怕是只为掩人耳目,实实在在地说,称这里为药园会更恰当些,这满园的草药可瞒不过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医科大毕业生。
只是她不明白,这么大个国公府,果然有好医之人,种一个药园再寻常不过,董国公和董爱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隐瞒?他们想隐瞒什么?
仅仅因为医道在栾国是下九流的行业,怕人耻笑吗?事儿绝不会这么简单!
也因此,云初才想试试哑叔是否知道他所侍弄的花草实际都是名贵的药材。见哑叔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不再有轻蔑之色,云初微笑不减,却心下暗惊,这个丑陋的男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家里手。
只是,他为什么会被割了舌?想起来这儿的第一天,太太为了封口,就给了自己一碗哑药的事儿,云初额头瞬间出了一层细汗,难道……这哑叔也是知道什么惊天的秘密,被人封了口……
“四奶奶真是博学,只是您也没去过北方,怎么竟会知道这些?”
善于察言观色的秀儿瞧见哑叔面露赞许,便知云初说对了,讨巧地问道。一句话打断了云初的沉思,回过神看了秀儿一眼,漫不精心的说道:“秀儿没生在前朝,怎么会知道前朝的事儿?”
“这……当然是看国史了!”
前朝的事儿都在国史中写着,还用问吗?当真生在前朝,怕是早做古了,还能活到现在?听了云初的话,秀儿被噎的差点背过气去。可云初却还没完,见她说完,略带调笑地说道:“你还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