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沉思了半天,故意瞅了云初几眼,转脸对姚阑说道:“刚你来之前,云初还跟我抱怨,说这院里的人,她使唤不动……”
太太话没说完,姚阑脸色微变,诧异地看着云初,插嘴说道:“怎么竟有这事儿?妹妹不早说!”
说着,转脸对太太说道:
“都是媳妇的疏忽,媳妇回头一定好好教训这帮眼里没人的小蹄子,看她们还敢欺负人不?”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这妯娌本就不好相处,太太这不摆明了诬陷她,离间她和姚阑吗?对上姚阑投过来的赤裸裸的不满,云初也是心惊不已,疑惑地看向太太,却听她说道:“阑儿别心惊,你也是分身乏术,那顾上这些了,都是爱儿病的日子久了,放纵了这些奴才,你也不用费心,你那一堆活就忙不过来呢,我的意思索性将云初院儿里的奴才全打发了,找个牙婆来,让云初自己挑捡,把缺补齐了……”
只云初一个不满,太太竟然要换了露院所有的奴才!虽知云初是太太的亲外甥女,太太素来就宠她,却不曾想,竟会偏心到这种程度,听了这话,姚阑手一抖,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水险些溢出,顺势送到嘴边,呷了一口,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这样更好,再让这些人不长眼,见主子好说话,就作威作福起来,索性撵走几个,看今后谁还敢欺负妹妹!”
尘埃落定,云初也暗舒了口气,见众人不语,想起恍惚听姚阑说要打仗了,不知何意,开口问道:“大嫂刚刚说要打仗了,是……”
听了这话,不等姚阑说话,栾姨妈说道:
“云初这是忘了,栾国、黎国和赤国三国中,赤国最小,偏安于东南一隅,原本看他国小,栾、黎两国不与他计较,谁知近一年来,赤国却屡屡侵犯两国边界,甚至派人假扮黎国人肆意劫掠栾国的商贩,挑拨两国关系,恰被黎国镇守边关的黎将军擒获,黎国万岁派使者将赤国贼首送来栾国,澄清了此事,才免了一场战乱,但两国均对此恼怒异常,半年前黎国又派使者来栾国,已和万岁达成协议,两国联合出兵东进攻赤,赤国灭亡后,不分城池大小,谁攻下就归谁,栾黎两国重新划疆定界,划栾河而治……你大嫂刚说的就是这事儿,她父亲是当朝宰相,自然知道,万岁虽然没有下旨,但这出兵是早晚的事儿。”
这赤国皇帝疯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以他一个小国,能偏安于一方就不错了,竟敢擅自挑起战乱,惹得两个大国同仇敌忾,发狠要灭了他,来古代这么久了,没听说赤国有什么仰仗,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啊。
难道这赤国皇帝也是个政治狂人,战争魔王,有如前世二战的发动者希特勒,但赤国可没有纳粹那么强势,想起二战结束时,希特勒的惨败收场,云初总觉得这“边乱”的背后透着一股诡异,摇摇头,这些国家大事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小女子,只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就好,对她来说,唯一的目标便是能顺顺利利地把自己嫁出去,过米虫一般的生活。
其他的,让别人操心就好。
见云初面色疑惑,姚阑笑着说道:
“看来妹妹真是一点都不记的了,您以前对万岁联合黎国出兵灭赤是极反对的,说黎国经过这些年的磨兵厉马,已今非昔比,早有吞并天下之心,说什么所谓唇亡齿寒,栾国只有和赤国联合抗黎,才是生存之道,墨帝11年探花,内阁侍读唐萧唐公子就是听信了您的话,以死相谏,血溅金銮殿,因此被罢了官,不是栾国没有斩杀文人的先例,怕是唐公子早没命了。”
难道那旷世才女不仅文章做的好,还是个李清照似的爱国人物,听了姚阑的话,云初恍惚记得芙蓉在灵堂上曾提过这个唐萧,还特意把他的挽联指给自己看,可惜自己不识字,当时也没往心里去,此时竟一点也想不起那唐萧是圆是扁,自然不好评价,听了姚阑的笑语,只坐在那儿不语。
这姚阑今儿是怎么了,那壶不开提那壶,唐萧受云初蛊惑,血溅金銮殿一事曾哄动了整个栾城,云初也因此被世人“另眼相看”,如今她已经嫁人,这事儿,栾姨妈是万万不愿被人提起的,躲都来不及,自然不愿接口。
太太想也是一个心思,竟也没接口,姚阑一住嘴,屋里立时沉寂下来,见众人不语,姚阑端起茶慢慢地喝了起来,边喝边打量着云初的房间,瞅见小几上空空的,心一动,随口问道:“咦……这琴怎么收起来了,妹妹的琴艺栾城无双,我原不太懂,还是前些日子听三奶奶说,妹妹陪嫁的那琴叫独幽琴,竟是钟离大师的绝世之作,是陆侍读机缘巧合又耗尽千金得来,说这世上只有妹妹的才华,才配那把琴,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