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厥了,辟间安静的屋子出来。”他抱着孩子往外走,“请中宫殿下同来,闲杂人等回避。”
人是慕容珩吓坏的,他自然成了“闲杂人等”。弥生心里乱得厉害,只知道提着杂裾跟在后面跑。进了三居堂,左右帘子一落,将众人挡在了外面。
慕容琤把百年放在胡榻上,边取针包边吩咐她,“脱了他的鞋袜,来按住他。”
弥生也顾不上别的了,撩起袖子就上榻抱住百年,直道,“夫子请施针,学生听夫子差遣。”
慕容琤心上一顿,恍惚回到了她初入门下的时候,傻傻的,什么都不会,只能替他打下手。想起那些,不知怎么鼻子里发酸。忙调过头去取水沟穴,针入两分,一心一意捻转起来。百年惊厥的毛病打小就有,一旦发作普通针法镇不住,要扎大椎,透刺后溪穴。可是他痉挛得厉害,弥生几乎要勒不住。他心里着急,索性探过去箍她的腰,连她一道固定住。这么一来的确很有效,下了针,捻转加小提cha,施排得得心应手。
弥生却有点尴尬,他灼热的掌心按在她后背上,想让又让不掉,煎熬之下鼻尖都沁出汗来。他倒好像丝毫没察觉似的,照旧淡定办他的事。百年的症状渐渐缓下来,他才收回手。又去取三棱针点刺印堂和少商,刺出了黄豆大的血珠方停针。救人委实是个体力活,一套流程下来早热出了一身汗。
弥生见百年安稳了,终于长长出了口气。他母亲才走,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的业障就更深了。还好有他在!她拿袖子掖掖汗,下榻来想去绞帕子给百年冷敷。经过他身旁,他前一刻还好好的,突然一把抓住她,用力将她摁在了墙上。
弥生惊讶至极又不敢出声,他胆子这样大,隔着帘子就是圣人和众臣啊!万一有人进来撞见了,那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她唇上,示意她噤声,一面凑到她耳畔低语,“卿卿,想我不想?”
弥生没有他那样的柔情缱倦,压低了声道,“你疯了么?外面那么多人!”
“我又没做什么。”他状似无辜,“我救了太子殿下,皇后就这么待我?”
他的手滑下去,在那圆圆的臀上捏了一把。弥生针扎似的一颤,眼看就要发火,他趁这当口飞快的吻上了她。
她心里那么多委屈,他也不问一声,就知道占她便宜。弥生咬紧牙关使劲的推他,可他像座山,岿然不动。她不服气,还想挣,他喘息着靠在她肩上嘀咕,“你再扭!再扭可要着火了。”
弥生突然意识到抵在她小腹上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是没有脸红,只是凄然地望着他。
他愣在那里,然后和她额头相抵,喃喃道,“我都晓得,你受的苦说不出来……你苦,我也苦。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时候还没到。”他吻她的唇,“细腰,再等一等。等我完全架空了他,随时都能处置他。再给我一点时间,用不了多久了。”
弥生对他的计划完全不感兴趣,她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百年是无辜的,你不要动他。”
他往榻上看一眼,蹙着眉道,“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他是珩和婢妾生的,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心疼他做甚?”
他这样淡漠,懂得什么是感情?口口声声的爱她入骨,结果还不是置她于不顾!
她别过脸去,“他管我叫家家,他把我当母亲。”
慕容琤简直要发笑,“你才只有十五,给个八岁的孩子当母亲,是不是儿戏了些?我说了,我们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何必在别人身上浪费感情?”
弥生嘴角带着讥讽的笑,“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和我不相干。在我看来,谁都比不上百年。所以请你不要动他,就算我求你。”
他阴沉着脸道,“你是得了失心疯么?我不会和别人生孩子,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我们的孩子!”
他突然顿住,猛回过头去。弥生心上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百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撑起上半身直直看着他们,那澄净的眼要把人射穿似的。弥生吓得目瞪口呆,不晓得他到底听到了多少。这孩子这么聪明,万一把事情宣扬出去,那大家都完了。
她手足无措,过去扶他,“百年……”
他不说话,越过她只管看慕容琤,像在看个陌生人。
弥生如临大敌,唯恐夫子一不做二不休。果然他踱过来,眼里有阴骘的光。低头打量百年,沉声道,“醒了?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