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事,当初为何要让大姐姐进宫!”蒋丹华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再说了,蒋桃华她不就是因为常常进宫,才嫁给了安郡王吗?”
“那是因为她有本事!”小于氏也气得口不择言了,“你懂医术吗?你能治疫吗?什么本事都没有,你就是进宫也白搭!”
“我不懂医术,那是没人教我!”蒋丹华瞪着一对大眼睛,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想学,你和爹肯吗?当初祖父才教哥哥学了点医术,不是就被爹爹硬给拦下来了吗?祖父一身医术,若是爹爹让祖父来教,我未必就学不会!”
小于氏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学医术?你连书都读得一塌糊涂,还能学会医术?”
蒋丹华被噎住了。小于氏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冷笑道:“你若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说你!论读书你不如你姐姐,论心计你差桃姐儿更不知多少,让你进宫?我怕你在宫里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蒋丹华将头一扭:“蒋杏华就比我强?她怎么在宫里过得好好的,还能往外赏东西!”如今她连姐姐都不叫了,私下里说起来就是直呼其名。
这个小于氏也无法反驳。她当初就是看蒋杏华懦弱才肯叫她进宫的,谁知道蒋杏华入宫之前难得地强硬一回,带走了自己的心腹丫鬟,把她的安排搅成了一场空。进宫之后,也不知她是怎么搞的,跟蒋梅华根本不亲近,却又得了那个王充容的庇护,蒋梅华根本拿她无可奈何,白折了个人进去。
这母女两个跟斗鸡似的互瞪了半晌,小于氏才冷声道:“不管怎么说,明天你都得跟我去看桃姐儿。给我把你那脾气收起来,你爹如今正指望着种痘的差事,若是被你搅了——”
提起蒋钧,蒋丹华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虽是祖母和母亲的掌上明珠,在父亲那里却并不怎么受宠。特别是蒋榆华秋闱失利,蒋松华又去了书院之后,蒋钧的脾气也越发不好,蒋丹华可不敢惹他。
见女儿低了头,小于氏也消了火气,放缓声音道:“你这脾气真是要改一改了,自己家姐妹都不晓得借势,将来真要嫁出去了,如何与妯娌小姑相处?桃姐儿毕竟是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她好了,你自然也好。”
“我才不借她的光!”
“好好好,那就算是为了你爹,也要去尽个礼数。”其实小于氏自己也是酸溜溜的,只是有些话说出来不啻火上浇油,还是省了为好。
“太太,老爷和二少爷在书房里吵起来了,老爷要打二少爷呢!”荷素急匆匆进来,一脸焦急。
小于氏直站了起来:“松哥儿才回来,怎么就惹恼了老爷?”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离家在外,小于氏再见到蒋松华,也是比从前亲热疼爱许多,听见蒋钧要责打,立刻急了。
荷素一边扶着她往外走,一边急道:“就是为种痘的事儿。二少爷在外头,听说这种痘不是按着地方来,是有些人得了哪里的贿赂就先安排哪里种痘,回来跟老爷一说,老爷就恼了。”
小于氏顿时明白了。
江山如许大,这种痘的大事除了先尽着京城之外,当然其余各处都是想越早越好,如此一来必有竞争,里头少不得就有些银钱打点的事了。就是蒋钧,在这里头不收银钱,也要卖个人情。如今被儿子说破,自然有些恼羞成怒。
“松哥儿也真是,这种事老爷自有主张,他回来就回来,何苦多嘴……”
“二少爷也是怕老爷……”荷素说了半句就闭上了嘴。蒋松华是怕父亲只为卖人情办错了差事,可这话万不能从她一个下人嘴里说出来,“二少爷就是替老爷忧心,毕竟如今这事儿,老爷也是在风口浪尖上,二少爷素来孝顺……”
“唉——”小于氏长长一叹,走得更快了,“这孩子是孝顺,只是……”说的话办的事总不合蒋钧的心意,说起来,或许他还真是更像他祖父蒋老太爷。
不过等小于氏赶到书房,却并没听见打板子的声音,蒋钧书房里的小厮八宝悄悄地道:“老太爷过来了。”
“我看你才是昏愦!”书房里果然传出蒋老太爷的声音,“松哥儿说的是正道。君子之道,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你自己不走正道,我管不了你,可也不许你因此责罚松哥儿!”
“儿子责罚他,是因他顶撞长辈!”蒋钧的声音跟着传出来,听得出来是极力地压制着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