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听得直眨眼:“那到底下的是什么药啊?这药哪里来的?”
桃华把手一摊:“所以说你问的问题很好啊。据说这药是吴才人从家里夹带进来的,至于平日放在哪里,宫人也说不清啊。”
“这都是什么——”薄荷就算没见过县老爷判案,也知道一点儿戏文的,“不知是什么药,也不知怎么下的药,那怎么就认定了是吴才人呢?”
“因为吴才人畏罪自尽了啊。”桃华轻轻冷笑了一声。畏罪自尽的人,自然是有罪的,不然为什么要自尽呢?至于说这究竟是不是自尽,那就两说了。
“会不会是——”薄荷小心翼翼地道,“皇后下的手,然后栽赃给吴才人啊?”
“我看是太后。”桃华淡淡地说。下药下得如此隐秘,皇后如果干得出来,当初蒋梅华就不会是被猫撞到小产了。
“但这也不对啊。”薄荷喃喃地说,“现在宫人都说吴才人是为了皇后才去害人的,这——皇后的名声也不好啊……”
桃华没回答这个问题。吴才人的畏罪自尽应该是太后手笔,至于后面宫人的供词,恐怕就不完全受太后的控制了。赵家可不比蒋家,既然已经查明赵充仪是被下药伤胎,赵家可不会这么忍气吞声就算了。
不过桃华对此不太关心,她更关心的是,赵充仪究竟是被下了什么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应该搞明白这个问题,这事儿对她挺重要……
☆、第143章 怪病
随着炎热的夏季渐渐过去,宫里这场畸胎闹剧也因吴才人“畏罪自尽”而慢慢平息下来——当然,只是表面上看来如此。
桃华终于得到机会,由沈数带着悄悄进了宫,在春华殿里见到了赵充仪。
不过两个月罢了,赵充仪有孕时圆润起来的脸已经瘦成了巴掌大,颧骨显露出来,显得眼睛大得有些吓人。看见皇帝进来,她立刻堆起一脸笑容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一步,要福身下去:“妾给皇上请安。”
这个笑容若是从前,放在她脸上或许是楚楚动人的,但现在看起来却只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皇帝已经伸手扶了她一下:“免礼。这几日觉得怎样了?朕带了人来给你诊脉。”
桃华从皇帝背后观察着赵充仪。赵充仪脸色并不好,福身行下礼去的动作有些缓慢,还有点歪歪倒倒的,仿佛脚下不稳似的。不过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太多问题。
赵充仪抬起眼睛往皇帝身后看。刚才她已经发现皇帝身后这个穿着宫人服色的女子并非平常伺候皇帝的宫人,但是迎着光,面目就看得不太清楚。即使这会儿,隔着一段距离,她仍旧看不大清,直到那人往前走了几步,她才辨认出来竟然是未来的郡王妃。
自己的眼睛可能是出了点毛病。赵充仪轻轻眨了几下眼睛,视野仿佛清晰了一点,又仿佛并没有变。前些日子连换了几个太医,还有宫中懂医的宫人,几乎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仿佛生怕她身上带什么毒似的。而皇帝虽然来看过她几次,却是每次都坐坐就走了,只问她的病症,再也没有触碰过她。
赵充仪想起她生产之后坐褥期间,赵夫人来看她时说过的话。那时她还被扣着“不吉”的帽子,赵夫人对她说的话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忘记那个畸形的孩子,赶紧把身子恢复起来,重新去争夺皇帝的宠爱。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赵充仪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在皇帝查出有人对她下了伤胎之药后,她简直是欣喜若狂——她终于不必再背着不吉的名头,现在她是受害之人,皇帝对她不再是厌恶,而是怜悯了。这种怜悯可以让她争宠之时更多几分优势——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说不定皇帝愿意再给她一个……
手臂上又有点痒起来,赵充仪强忍住去抓挠的冲动,冲着桃华盈盈一笑:“有劳蒋姑娘。”大约是坐褥期间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她却不敢用冰,身上闷出了几处红点,用了些薄荷冰片配的药粉也不大管用。懂医的宫人给她检查身子的时候说或许是湿气太过之故,秋后就会好了。然而现在已经八月,红点却半点没褪,也还是同样地痒。
“充仪娘娘请坐下,容我诊一诊脉。”桃华已经注意到赵充仪眨眼睛的频率比正常情况下要多,而且有好几次很显然是在用力,而不是那种生理性的自然眨眼,“娘娘的眼睛有什么不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