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情不是很好,只点了点头。皇后却紧盯着吴才人:“是皇上来晚了,莫非忘了时辰?”
“哦——”皇帝看看天色,恍然地道,“果然朕来晚了。”他一面坐下,一面向吴才人笑道,“你回去吧。”
吴才人这才发现,她竟跟着皇帝一直走到了最上头的座位来了。
嫔妃们各有位置,吴才人的位置在下头,而最上头的位置自然是太后、皇帝和皇后的。刚才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其实经过了她的位置,那时候她本该直接入座才对。但她太过兴奋,且皇帝一路都轻轻勾着她的袖子,于是她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地方。
皇后的目光从吴才人的衣袖上移到了她发髻上。火光映照之下,那根金钗光灿灿的,上头镶的蓝宝石有黄豆大小,也反射出莹莹光彩。这么贵重的首饰,吴才人原本是没有的。
皇帝姗姗来迟,身边还带着吴才人,又新添了这样的首饰……皇后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原是觉得皇帝不喜吴才人,她才特意要给她晋位,如今看来,倒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若是因此让吴才人得了宠幸——皇后在袖子里紧紧捏住了手指,她到底是二十多岁的人,比不得这些新进的嫔妃年轻娇嫩了……
太后没什么心思去注意皇后。于锐落败,让于家又没了能掌握些兵权的人。虽然于家也有从武的姻亲,但姻亲总归只是姻亲,他们的联系是建立在姻缘之上,比不得血脉之亲那般紧密,并不完全可靠。
于家好容易培养出一个于锐来,现在却完了。当然说完了也太过悲观,于锐还年轻,还可以从头再来。问题是于阁老已经不年轻了,而下头的子弟们又没有特别出色的,这中间会有一个断层,到时候由谁来填补呢?如果再没有手握兵权的人保驾,这断层说不定就要永远断下去了。
有时候太后会想,于家的灵气可能都被她这一辈人用完了。譬如说于阁老,一连扶了两位帝王上位,屹立不倒。又譬如说她自己,当初为先帝能继位也立了功劳。还有几位堂兄弟,亦各有出色之处。
可是到了小辈们,却是渐渐不成器了。于阁老的几个儿子还算是好的,但如今也只是在外头做五六品的官,正在慢慢熬资历,想要入阁还差得远。而太后自己亲兄长的儿子于思睿,却是家里最不成器的。
想起于思睿,太后下意识地往勋贵席中看了一眼,却没找到于思睿的身影。
又跑到哪里去了?刚开宴的时候他才献了一盘鹿脯上来,这会怎么就不见影了呢?
太后正想着,就有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上来,急急跟青玉说了几句话。青玉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怎么了?”太后顿时觉得不好。
青玉声音微有些颤抖地道:“承恩伯病了,在,在帐篷里。”
☆、第93章 发病
于思睿是绝不了女色的。且胭脂小产之后,他也急着想再要个孩子,因此这次南苑围猎,他就带上了曹萝。
今日射猎,他猎得一只鹿,自觉精力不逊少年人,很是高兴。晚上开宴之时,他先给太后献了鹿脯,之后自己就喝了几口鹿血。
鹿血壮阳,于思睿喝了之后,就觉得身上燥热,很有兴致。
他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也不管宴席未散,就回了自己帐篷,搂着曹萝胡天胡地起来。
曹萝自然也是想怀个孩子的。胭脂不过是个青楼里买来的贱籍,一旦有孕,就有宫里的姑姑来照看,恨不得将她捧到手心里似的。而她还是良籍——于思睿把曹五捞了出来,并没治罪,身上的监生功名也还在——倘若她能怀上,虽不能指望扶正,但太后若是高兴了,没准就能替曹五或者她哥哥谋个前程呢。
有了这样的念头,曹萝便想趁着随驾怀上。在府里毕竟花团锦簇的,纵然她是新宠,也免不了要被旧人分去些时日,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于是一个恣情肆意,一个有意迎合,两人就这么折腾起来,连做了两回还不肯罢休。谁知做到第三回的时候,于思睿忽然一阵抽搐,就不动了。
曹萝原当他是泄得早了,谁知这人趴在自己身上,竟半天没了动静。她试探着唤了两声都没反应,轻轻一推,于思睿便翻倒下来,直挺挺地躺着,连身上都有点凉了。
曹萝这一下简直骇得魂飞魄散。她心里明白,若是太后知道于思睿是跟她胡闹出的事,非整死她不可。那一会儿她头脑无比清醒,迅速起身收拾了床铺,还给于思睿套上了一件衣裳,并在他身上洒了一点儿酒,做出酒醉的模样,而后自己悄悄出了帐篷,直到在外头见着一个小宫女,才以讨茶为名,诓得人跟自己一起进了帐篷,作为自己不在现场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