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想起黎家曾几次被这些人逼上绝境,黎老爷甚至都吐了血,黎番眼圈微微发红,道,“这道理谁都懂,可是,要克服内心的仇怨,容纳下大家,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摇摇头,“大家说的对,大公子的心胸确非常人能比。”
也想起自己那自重生以来心里就不曾放下的怨恨,穆婉秋也点点头,幽幽叹息一声,换了个话题,问道, “……黎大哥打算怎么处理黄埔家?”
“……黄埔公子昨天都和阿秋说什么了?”想起黄埔玉昨日去了白府,黎君就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他很好奇,黄埔玉和阮钰是磕头的兄弟,都是英王一党,为什么穆婉秋对两个人态度会截然不同?
见黎君问的直白,穆婉秋就嘻嘻地笑,“还能说什么?他还不是为了探听一下黎大哥的动向?”
黎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柳家,黄埔玉也如坐针毡,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阿秋怎么说?”黎君敛了神色。
鉴于穆婉秋对黄埔玉的特别,黎君一直犹豫不绝,琢磨着要不要把截获的黄埔家和英王之间的密信暴出来,让他随英王陪葬。
“我……”穆婉秋声音顿了下,“我说先看看你的意思。”犹豫片刻,又商量道,“黄埔公子对我总是有恩,黎大哥若能向对其他商户那样释怀,就放过他吧,黄埔公子也说,不久前的檀香事件,阮钰曾多次要他出手,英王也连续来了几封密函,他只含糊地答应了出五十万两,却一直都没兑现的……”把上次黎君入狱时黄埔玉就有收手的打算说了,笑看着黎君,“让阮钰和左锋首先窝里反起来,我还是受了他的指点呢。”
其他商户的仇怨都能放下,唯独放不下黄埔家,不仅仅因为黄埔家是英王的死党,曾经和柳家阮钰沆瀣一气,拧成一股绳迫害黎家,最主要的还是源于黄埔玉对穆婉秋的那种暧昧不清的情怀,每每让黎君妒恨交加,直想把黄埔玉剐了,让他再不能来勾引他的阿秋。
对上穆婉秋眼中少有的期盼,黎君叹息一声,暗道,“她是个及重情的人,黄埔玉总是在她最潦倒的时候出手帮过她,虽是点水之恩,怕是她这一生都不会忘了,若我真灭了黄埔家,她嘴上不说,大约心里也会记恨我一辈子。”这念头闪过,他回头吩咐秦健,“传信给谢一,让他把人撤回来。”
“公子不劫黄埔玉的家眷了?”秦健幽怨地看了穆婉秋一眼。
斩草勿要除根,单凭穆婉秋这一句话,他家公子就放过了曾经的宿敌,留下这个隐患,以后还不知会生出多少是非呢?
他觉得,他家公子简直被穆婉秋迷昏了头,这可不是好事,他也希望穆婉秋和他家公子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凡事都有底线,女人终究是女人,可以宠着,但绝不能宠上天,干预了男人的事业。
更何况,防止黄埔举家潜逃也是有太子密函的。
“你去吧……”黎君摆摆手。
穆婉秋疑惑地眨眨眼,“大哥要劫黄埔府?”
“不是……”黎君摇摇头,“柳家一败,黄埔家就慌了,十天前黄埔玉已派人秘密护送亲眷离开大业,朝西北方向前行,我猜他是想去逃往惠水一带,那里和齐国接壤,黄埔家与齐国素有生意往来,他大约是想一旦太子登基后容不下,就举家投奔齐国吧。”
“所以黎大哥就想出手截住他们?”穆婉秋惊出一身冷汗。
黎君点点头,“和一般小户不同,黄埔家终究是望族,一旦投奔齐国,就会带走大量的黄金白银,对大周总是损失,所以,我才令人把他们截住。”他话题一转,“阿秋说得对,与其堵截不如疏通,既然他已有心归顺太子,我们不如放过,相信太子也能容的下他。”
他去截黄埔家也是太子的意思
听了黎君最后一句话,穆婉秋身子一震,暗道,“是了,黄埔家和柳家同是望族,曾经都是英王的死党,太子复位了,可以放过那些无足轻重的小民,又怎么会放过黄埔家?”现在黎君因她一句话,就违背了太子的意思,那岂不是……
不敢再想下去,穆婉秋脸色发白地看着黎君,“黎大哥……”
“阿秋不用担心……”黎君安慰道,“曾经太子被圈禁的时候,举国上下拥护英王的可不是黄埔一家,若都杀了,谁还来拥护他?”
有容乃大,若太子连这个容量都没有,相信他也不配做一国之君了,不配他黎君来保了。
“可是……”
穆婉秋还是有些担心。
“太子也不过是下了密令,让我严防黄埔举家外逃,致使大周白银外流罢了,阿秋说的对,黄埔玉早就反悔了,若我不动他,他就不会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