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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见姐姐们都来了,难免有些局促。站起身倒手足无措,也不知怎么称呼才好。支支吾吾之际,行三的甄夫人掩口吃吃的笑起来,“喏,如今真是乱得厉害了。你叫我们姨母,我们可不敢答应,简直像占你便宜似的。”

匡夫人接口道,“再叫姐姐,我们是没什么,只恐慢待了丈母娘。”

布夫人老大的不好意思,摆手道,“别积糊了,叫他们两个快些打扮起来。厅房里设好了喜堂,过会子拜天地,明早坊门一开就走。”

两个姐姐甩了甩帕子,“也是的,新郎官赶紧换衣裳,回头好磕头认爷娘。”一面说着,嘻嘻哈哈跟着布夫人下楼去了。

布暖和容与尴尬对视,即便被调侃了一番,还是欢喜的。

婢女立在廊下请新郎官移驾隔壁,维玉维瑶进屋来给布暖梳洗上妆,说了一车寓意吉祥的话。再想想过不了几个时辰要分离,又难免惆怅惘然。

仪式不好大肆的铺排,连青庐也没法子支,怕惊动留宿的不那么近的族亲们。坐帐是不需要了,就在厅房里张贴个大红喜字,高高燃上龙凤红烛。两位大人端居上首,等着新人行礼如仪。

布舍人头回做岳丈,紧张得手心出汗。在帽椅里坐着,倚也不是靠也不是,屁股抹了油一样左摇右晃。大家都笑话他,他噎得脸红脖子粗,喃喃着,“女儿养大了,以后是夫家人了……”

布夫人被他两句话说得鼻子发酸,手绢掖着眼睛道,“养女儿往出嫁,养儿子往回挣。还是养儿子的好,不至于现在剜了块ròu似的。”

唏嘘半晌,门外婢女欢声道,“娘子和新姑爷来了!”

布舍人忙坐直身子,小两口一前一后牵着红绸进来。都是漂亮的人,站在堂下言笑晏晏,很是赏心悦目。

武后掌权以来形成了新的婚嫁礼仪,讲究男跪女不跪。只因着成了婚就要出远门,布暖也不遵照规矩来了,同容与双双跪了下来。容与这会子才把心放进肚子里,有了娇妻美眷,没有什么是不能妥协的,因道,“六郎同暖儿今日结为夫妇,都有赖大人们成全,六郎自是感激不尽。既进了喜堂,她的爷娘就是我的爷娘。请泰山泰水高坐,受儿一拜。”

当真是深深的泥首,原先众人都觉别扭,眼下这种感觉竟奇迹般的消失了。再相看,风雨里历练过的,自有别样的感人肺腑。一些世俗的东西,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终章千里城北繁华歇

更新时间:2012-11-27

非常时期,一切都从简,对此容与很觉惭愧。

“无媒无聘,连一纸婚书都没有,我就这么把你娶到手了。”他笑了笑,“天底下的便宜事都叫我一人占尽了。”

她的额头抵在他喉结上,他说话的时候有嗡嗡的震动,是种实实在在的存在感。她伸手把他揽紧,无媒无聘么?不是的。他付出的实在太昂贵,是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赠得起的聘礼。婚书约束得了人,却约束不了心。要婚书做什么?她相信他,他能给她安定的想要的生活。

走到这里,再回头看看过去的一年,简直像做梦一样。她吃吃的笑,翻身枕在他胸口,“我终于把你拉下马了!你不知道,我才到长安时,你于我来说就像个天神。高高在上,离我那么远!我也不晓得自己发什么疯,说出来你别笑话我。自打第一次见到你起,我就开始打你的主意……”

他嗯了声,眼睛是闭着的,嘴角的笑容却在扩大。她抬头看看他,又兀自道,“我那时候想,若是以后嫁个这样的郎君,我也就足意儿了。可是真难遇上,我也努力找来着,没有一个能同你比。我才知道,沈容与只有一个,这辈子大约是找不到同样的人来填补了。其实我懂得利害,你是舅舅,我能把你怎么样呢?但我就是不甘心,我看见知闲就较劲。”她比个无奈的手势,“这是小孩儿心性对么?碰到喜欢的偏爱抢,抢不来就撒泼打滚的耍赖。我这么个策略,结果真的把你挣来了。你那时是被我缠得没法子想了,是不是?”

“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他佯装乏累,阖着眼道,“睡吧,明早赶路呢!”

她却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是不是被逼无奈?”

他作势想了想,“开始是有一些,后来就不是了。我从什么时候起嫉妒蓝笙的呢……”他沉吟,“是从端午你给他打繁缨起。我那时很生气,为什么你给他打,却没有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