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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追问着,“认真说,你们可是同房了?”

她发出似哭似笑的抗议声,“没有!你这没正经的,一肚子男盗女娼,我讨厌你!”

“我不信,共度七夕,又是两情相悦。这等良辰美景,难保没有越雷池。”他诱哄着,“你告诉我,我不同别人说。唉,我是为你好。到底是在宫苑供职,万一不小心……珠胎暗结,总归不方便不是!倘或真有此事,我出宫给你配药去,煎好了装酒葫芦里给你带进来。如何?我朋友做到这份上,够对得起你了吧!”

她狠狠瞪他,“多谢你好意,没有的事!你再瞎白话,我拿尺赶你出去!”

“没有?”他怪腔怪调的又把手伸过来,想去扒拉她的衣领,“都亲到那里去了……下头有没有?我可不信到了这地步还能忍得住,除非沈容与不是男人!”

布暖照着他雪白的手背就打了下去,“你再乱动,把你爪子剁下来喂狗!”

他缩回去,无赖样的抚抚手,“你可千万别同你舅舅说,万一他又兴起杀人灭口的念头,我扛不住他三尺青锋。”

布暖拿他也没办法,佯装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去提笔蘸墨。

他还在边上聒噪,“说真的,白错过了大好时机。昨夜若是趁热打铁,如今便是另一番新气象了。暖儿啊,紧要关头别掉链子。男人面上再正经,私底下横竖都是好色的。尤其是禁欲过久的,像你舅舅这类人,你使点儿手段,笃定手到擒来。”

布暖到底是大姑娘,他在她这里口没遮拦,她羞愧难当。目录也抄不下去了,撂了笔捂住脸道,“求求你,你心情好也别拿我开涮成不成?你到别处玩去吧,我手上好多活计没做完呢!”

“我就不!”他赖定了,闲适的翘起了二郎腿,“和别人我也没话说,除了公务还是公务。你这里好,谈私事,心里松泛。”

布暖无奈,他松泛了,自己弄得手足无措。她怨怼的瞪他,他完全不为所动,还斜着对她抛媚眼。她奈何不了他,只能由得他喋喋的劝说晓谕。他的意思是有了那一层关系,容与更舍不得她,也许立时就为她悔婚了。她却意兴阑珊,纵然认同也不敢实行,所以他说了等于没说。

他又谈起杨思俭之女如何娇柔做作,大约是他刻意安排了两次“偶遇”,把人家姑娘迷得魂不守舍。然后他开始唾弃,“这等淫妇,朝三暮四,如何配为人妻!”

布暖蓦然想起来,那杨氏正是指婚许给太子李弘的人。贺兰去引诱她,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她栗栗然去劝解他,“我知道你不愿意殿下娶亲,可这么明目张胆,不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么!还有那杨小姐,你这么做对她不公平。”

他冷冷笑道,“这世道还有公平可言么?她也不是没有选择,她可以安分守己,让别人毫无可趁之机。可是她没有,这能怪我么?”

男人寻花问柳无可厚非,女人随便动心就是罪过。布暖怏怏道,“你这么的一通,我自己琢磨琢磨,像在说我似的。”

贺兰笑道,“那不一样,你和沈容与相爱在先,况且你舅舅又不是我这样奔着引诱人去的,你们情况不同。起码你在我眼里是正经女人,每天对着我这张花容月貌,从来没有动过半点歪心思,可见你比咱们太子妃强得多。”

他的谬论让她哭笑不得,“我只劝你适可而止,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天后那头不好交代不说,只怕殿下也不欢喜。”

笔架上挂了一串朱红的穗子,在晨风里摇曳款摆。他百无聊赖的屈指去弹,细碎的索子高高飘扬起来,边弹边道,“我才管不了那么多,他欢不欢喜是他的事,我自己高兴了就好。他要顺顺当当娶妻?痴心妄想!”

他和太子的事从没和她提起过,许是最珍贵的经历,藏在思想最深处,半点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但从时不时爱恨交加的神情来看,他们所受的折磨应该不比她和容与少。

贺兰也是个苦人,虽然纵性妄为,人生迹遇也让人唏嘘。所以他再荒唐,似乎都可以被原谅。这趟太子大婚他要作梗到底了,唯恐临了把自己推到刀尖上去。

他看她颓唐的模样还有心思取笑,“怎么?叫沈容与吸走了魂?我这会子要上弘文馆查档,原本有些兵书,说好了今日送到北衙去的,如今看来是不得空了。或者司簿替我跑一趟吧!路程远,晚些回来也不碍的。”

他脸上笑吟吟的,她也吃不准他是不是又拿她打趣,假作不搭理他,照旧抄她的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