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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躁,回头找六公子说说吧!自己至亲,别抹不开面子。眼下也只有他能帮衬着了,不指着还能指着谁呢?”香侬端了银盆出去泼水,正要退回屋里,见玉炉从甬道那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她皱了皱眉,“做什么?火烧了尾巴?看看这孟浪/样子!”

玉炉边跑边嘟囔,“别一味的骂我,出事了!”

布暖回头问,“出了什么事?我没去吃席老夫人不高兴了?”

香侬啐玉炉,“整天神神叨叨的,没病都要叫她吓出病来。”

“真真没良心!”玉炉团团的脸上显出大大的不快,“我一气儿从前园跑过来的,跑得腰子都疼,你不给我看茶,还在哪儿编派我,算怎么回事!”

布暖道,“别贫了,快说吧,出了什么要紧事了?”

玉炉扭过身子道,“我才听人说周国公来了,就上前边园子里去瞧。好家伙,我打从落地起就没见过这么俊的,是个绝世的美男子嚜!那个周国公随了礼不吃席,单说要各处逛逛。六公子打发汀洲知会我,叫小姐别出屋子,回头等宴毕了再过来。”她探头探脑问,“上回就听说周国公对你有意思,六公子又是谨小慎微的,莫非他这趟是冲着你来的?”

布暖心里一跳,“管他怎么,不出园子就是了。他也是官场上混迹的人,不至于连寻常规矩都不懂,还闯到女眷下处来不成!”

这是个可怕的消息,贺兰敏之真的来了!若目标当真是她,连她都要为他这种契而不舍的精神叹服。盐角坊照了一面竟让他这样上心,可见他是个多么穷凶极恶的色中饿鬼啊!

玉炉还在啧啧抱憾,“可惜可惜,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名声却臭不可闻,白白糟蹋了!”

香侬哼了哼,“什么翩翩佳公子,让你生出这一大套感慨来!”

玉炉斜靠着门扉道,“你是没亲眼瞧见,等见着了只怕比我还惊讶呢!”

香侬只是哂笑,“你当我同你一样花痴么?这么个不怀好意的人,亏你还口口声声说他俊!”

第六十七章纵赏

屋里憋闷,布暖推了直棂门复到廊下坐着,手里摇着团扇,半眯着眼道,“他随他的礼,也犯不着怵他。横竖老夫人知道他来了,我不出后院也不会怪罪我。我正烦人多闹得头疼呢,这会子正大光明的避开了。”

玉炉道,“算因祸得福了!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站着人打飘呢!”

布暖问,“昨儿那一兜葡萄干吃完了?”

玉炉涎着脸道,“不济事,小食又吃不饱的。再说昨儿的事了,哪能等到这会子!”

布暖抬眼看看头顶深远的斗拱,瓦当下的悬鱼是铜钱和蝙蝠的造型。午后的日光斜射过来,透过镂空的木雕照在立柱上,花形放大了,像披上了金色的衣裳。她拿手去遮眼睛,“也罢,你不怕丢人就去找知闲小姐,想法子弄些吃的来。”

香侬那里嘀咕,“要我说这叶家也不知礼,客人不上席面怎么连茶点都不知道送来?”说着抻抻半臂道,“玉炉好好侍候小姐,我上厨里去,且讨些好酒好菜来。”

布暖嗳了声,“客多,顾念不过来是有的。别叫人打嘴,说咱们不知礼数,哪有自己要吃要喝的道理!”

香侬垮下了肩,“那怎么办?就在这挨饿么?”

玉炉看着她俩在那里生愁,到底奴才之间也有攀比之心,因而得意非常的咳嗽了一声,对香侬道,“你生了一张巧嘴,这会子顶什么用?我看还是你陪着小姐倒好,我去找汀洲,他是六公子贴身的人,叶府上下总归要看六公子三分面子。”说罢团扇一举,顶着毒辣辣的日头又出去了。

香侬不服气又无可奈何,悻悻道,“你瞧她,如今算是交游广阔了,谁还在她眼睛里!”

布暖极无谓,她们常爱拌嘴使小脾气,她充当的一向是和事佬的角色,这里周全,那里安慰。其实她们也不认真生气,尤其到了陌生的环境更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一转头的时候也就和好了。

她咂了咂嘴,“我瞧出点别的来了,近来玉炉常把汀洲挂在嘴上,遇着点什么就爱找他,莫非他两个有说头么?”

她想起早前她还拿汀洲和玉炉开过玩笑,难道一语中的,她一不小心就道破天机了?

香侬想了想,笑道,“好个不知羞的,敢在我跟前拿大,看我回头怎么料理她!”

布暖也觉得有必要盘查盘查,她最有成人之美,若是他们果然郎情妾意,索性凑成对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