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高山飘过荒野,我只想停在你身边,尘埃落定喧嚣听不见,好想留住这瞬间
我要抱紧你的世界,不需要所有语言,忘记白天黑夜,陪你一直到永远
飞天忽然就想起这首歌,不算多华丽的词,也不是多动听的旋律,却一下子冒到了嘴边。陪你一直到永远。
台底下的人鼓着掌,扔给他鲜花,杨行云咬着唇笑,把手里扎成一束的花高高抛了起来,飞天伸长手,接个正着。杨行云分开人丛走近台边,姿势美妙地跳上台子来,两人四目相对。“很好听。”杨行云说。
飞天看着他,笑着说:“承蒙夸奖。”
杨行云笑着,然后低下头去。
台下的人显然认出他,欢喜地叫着他的名字,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手圈着唇边喊:“孔雀公子,吹段曲子给我们听吧!”
杨行云笑着跟台下招手点头,他的玉箫都是随身带着,从腰间拔了出来,向飞天微微一笑,眼波温柔无限。
飞天明白他没说出来,但已在笑容里表露无疑的话,往后退了几步,微笑着看他。
微风徐送,华裳轻摆。一缕清音细转,从箫管中幽幽发出。这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吹奏,却与上次全然不一样。那时幽咽苦涩的一曲,曾经让人迷惑不解。为何在辉月的生辰之庆上,行云会吹那样不应景的曲子?现在却豁然明朗起来。
心里像漫上了温水,暖洋洋地,为了他的用情至深,觉得幸福盈满。也心痛……心痛着他……酸楚,也甜蜜。
飞天站的地方,看到是他的侧面。莹白的半边脸颊,鼻梁挺立,红唇盈润。那是极静中透出流动光华的美丽容颜。
台下静得可听闻落针之响,行云站在这一片红屋白瓦,苍山绿树之间,态拟若仙,飘飘欲乘风而去。
飞天想到第一次初见时心中的悸动,那异常美丽,如薄云飞霞的背影;想起在辉月殿门口遇到他,他不能自制地激狂、忿怒、哀伤;想着辉月生辰的庆典上,他悲凉的箫曲,孤寂的身形。想起在黑夜的塔顶,他温柔的教习指点;想着那一天那一夜里的抵死缠绵;想到无数无数破碎的旧事,无数无数的浮光掠影。行云……飞天心痛又觉得幸福得不能负荷。
他吹的曲子轻灵宛转,极是动听,彷佛眼前百花齐绽,千红俱现。堪堪吹到一个极巧媚的花腔,他眼波流转,唇边似有若无地朝着这边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流,尽在眉梢眼底。
飞天回以一笑。杨行云眼睫垂下,美丽得像一个梦境,让人沉醉不醒的美梦。箫音袅袅,终归于寂。
飞天缓缓走近杨行云,执起他的手。杨行云回握着他的手。和煦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个人身上。行云,行云。我向天地起誓,愿青山白云共鉴,此生绝不让你再受一分苦痛。
这一天过得异常快乐。他们听了别人的歌,也上台去唱了一番。回来他们也尝了脆饼,因为去得晚了,只买到一块,于是一人一半,坐在饼铺的台阶上分吃。
杨行云笑着看飞天吃,把他那半块也递过来。飞天笑着不肯,他就上来掰着硬喂,最后把半块饼弄碎成了好些小碎块,洒了一手一身。
听了八哥数快板,杨行云说他果然不愧羽族第一巧舌之名,真是口齿明快言词又逗趣,令人忍俊不禁。
他们还偷偷溜去看了未出巢的幼童。卧在软草薄绒里面的小小的毛茸茸幼鸟,皮是半透明的薄,好不可爱。
飞天一边睁大眼看,一边好奇忍不住问:“这个……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
杨行云小声答:“总得三五十年不等,每一种都不同时间。”
想起一件事来,飞天声音直抖,抱着怀中的美人,“你也是……从这样过来的?”
杨行云白他一眼,“你净问废话,这是自然了!”
“那……”飞天无声地张大嘴吸气,实在难以置信,“你……你生下来时……是……是……”
杨行云叹口气,拖着他出了人家的内室,从窗子跳出去,才答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飞天忍不住暴汗。他怎么也不能想象出……这么美、这么华丽、这么骄傲的杨行云公子……竟然会从一只圆滚滚、亮晶晶、白生生的大蛋里面……破壳而出?飞天想得脸色发青,实在不知道那是一副什么情形。
杨行云掩着口笑。飞天有些神情呆滞地跟他走。幸好、幸好……幸好行云不是只母孔雀……不然,真、真想象不到……他们将来如果会有孩子……也是……也是……也是圆圆的嫩嫩的……一、颗、鸟、蛋。再想想他刚才说的,这蛋还得做父母的轮流来孵。飞天更加大汗淋漓。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叫他直想把自己敲晕过去。两个人扎着布包头,抱着一颗蛋,光溜溜地坐在一堆草里……天哪,幸好行云他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