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半天腿是累了,飞天翻个身坐下来,从他手里捏了几粒瓜子吃。
远远隔着一丛绿树,凤林美人耐心十足地替飞天哄儿子。手把手的教练剑,过一时就让他歇一歇,递水抹汗好不殷勤。原来以为凤林不过是一时兴起恶作剧,现在怎么看他那样子,倒觉得他是来真的。不知道这瓜子是什么炒的,真是满香。
飞天伸手再去捏,行云拍拍手,“吃完了。”一边又从革囊里抓出一把松子。暴汗……难道鸟就这么爱吃坚果?
今天因为不去练剑,所以杨行云的衣饰精洁华美,白玉色粉荷印的袍子,腰系锦带玉环,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发结上缀着光晕融融的明珠。就连装零食的革囊也包着锦绣,上面是金梅银缕的绣纹。花俏到让人不敢盯着看!臭美的家伙,打扮给谁看!
“你当人家老子,竟然这么窝囊!”杨行云嘲笑他,一个媚眼抛过来,“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孝子贤孙呢。要我说,大大方方过去,想说什么就说。这么偷着看他做什么?”
杨行云的语气能把死人气得活跳起来跟他吵,飞天却往下缩了缩脖子,权当没听到,捏了一粒松子,慢慢剥来吃。
“要是不去说,那明天我们就动身了,以后没机会说。”杨行云伸个懒腰,身姿无限美好。
“嗯,好久没去游历,真怀念那一次。我去东战军那里送信,你约我去爬山。到绝壁那里你上不去,是我拉你的……刚棱峰顶,山风拂面,一点尘世喧嚣都没有……”
飞天点点头。这事情隐约是有印象。
“先说好,”杨行云翻了个身,腿扣在飞天腰上,手撑着地,脸贴得极近,“回天城去看了平舟和你那个小汉青,就别再想着他们,以后一心一意和我走。”
飞天看着他美丽的眼睛,缓慢但是坚定地点头。杨行云一笑,眼中有几分俏皮,却也抹不去沉郁的酸楚,混着满怀欣喜,大力在飞天唇上啄了一口。
“不过……”杨行云手臂绕在他上,重量全交给他,“辉月带走汉青,你要见不太容易。”
飞天想了一想,点点头。
“还有你那位万能万好的舟总管……”杨行云抿唇一笑,“也不是个好惹的。你扔下烂摊子一走,他非恨个半死不行。”
让他越说越头痛。可是不亲眼回去看一看,他始终是不能放心。
“还有……天城那边传来消息,天帝这一次好像是被七神那边迫得很紧,所以干脆说不论出身贵贱,德行高尚武技出众,就有资格角逐你空出来的飞天殿……”
杨行云忽然一笑,“可能等我们到天城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叫飞天殿。新主人住了进去,自然要有个新名字。”
飞天对这个倒是不太关心,只是问:“不是说帝都管不着天城的事?三殿的人选从前都是怎么选出的?”
杨行云似笑非笑横他一眼,“你从头至尾都没长进过。说没牵涉不过是这么说,自从帝都权重之后,三殿人选无不是与帝都关系亲近的贵族人选。星华的家族不必说,辉月出身神殿那自是理所应当。你如果不是奔雷一手带大,东战军对你赞服支持,又怎么可能登位?笨!”
飞天哦了一声。原来还是靠关系……就是说嘛,就算在原来的世界,谁见过无权无势的人可以竞选议员,当选执权的?突然觉得有点累,这看来超凡出尘的上界,其实也脱不开那一套争权逐利。
杨行云伏在他胸口,一时也没有再说话。天空蓝得纯净无暇,一片空旷。
“行云。”
“嗯?”
“我们在一起,永远别分开,好不好?”飞天抱紧了他,觉得怀中这个人既坚强又脆弱,明明沧桑却还显得童真。
行云反手搂紧了他,答了一声:“好。永远都不分开,我们永远都在一起。”“这些天催逼你练剑,恨我不恨?”杨行云笑嘻嘻,剥了松子瓤丢进他嘴里。
碧空如洗,绿野如织,两个人俱着白衣,在苍茫的绿色里像一片幽雅的白花。
“恨得牙痒痒呢。”飞天冲他龇牙狞笑,不怀好意地在他腰上按了一把,“晚上和你算帐?”
杨行云淡淡地扫他一眼,“就凭你那点些微末技?算了吧,不要闪了自己的腰就好!”
飞天瞪圆了眼,这种侮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还未及发作,杨行云挽着他手站了起来,“你既然不过去跟楚空告别,我带你上街去走走。你到这里这些天,外面的人都没见过,不知道我们羽族的好处在哪里呢。要就这么走了,真是入宝山而空返,白来一遭。”
两个人就这么手挽着手在街上走,杨行云漂亮至极,招得人人注目。飞天看着这样的他,心中矛盾得很,既然得意于有这样美丽非凡的爱人,又觉得那些注视的眼光惹得人满心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