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点自知之明?”飞天笑了,停下脚看看他,“吹得不好,就不能吹了?技巧当然比不上他,但是曲子保证他没听过。
“对了,昨天最后一次排练你没看吧……要是看了,可能不会劝我了。要说呢,其实我这个节目就在于独特二字上,精致不精致,那是另外一回事。”
汉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提醒,“殿下记得入席时一定要换礼服。”
站在大门口的石阶上,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映得飞天身上那件红衣服似火般耀眼。风从脚底卷上来,吹得衣带广袖飘飘摆摆。
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肩膀,吓了一跳。“舟……舟总管?”飞天有些口吃,他干嘛突然……
舟总管目光从来没有这样凌厉过,定定看着飞天,手劲好大,抓得他臂膀生疼。“我……一时失仪,请殿下别介意。”他慢慢松开了手,转过头去。
可能他也……紧张吧。“好啦,出发吧。”飞天有些故作轻快地说:“我还真想见见辉月殿下的相貌呢,人人都说我喜欢着他,可是我居然连他长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多可笑。”
汉青板着脸,“殿下,这个笑话一点不可笑。”
“嘻嘻,是么……”飞天搔搔头,“最近没幽默感哦……这个生日庆不是晚上才开始么,我们不如吃过午餐再去啊。不可以么?那,早去也有早去的好处,嘻嘻,辉月殿今天应该有难得一见的美食吧?”飞天两眼放光,“有没有琼浆玉液、不老蟠桃……”
“您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胡说八道。“汉青为他紧了紧腰带。风刮得衣袍猎猎有声,带子有些滑散了。
“正席当然有难得的美食。不过白天基本上没人有心思吃东西,都在预备着晚上的庆生会呢。不光上界,妖界和灵界都应该会有人来,辉月殿下人脉一向广,处事平和,上次生辰庆上,来了好多他界的人呢。我们早些去看下场地,再把您那支节目熟悉一下,别临时场地不凑合了。还有呢……殿下闲了就把您的笛子挑一挑,其实照我说,您常用的那支就很好啊……”
“汉青,算我拜托你,你说了一上午,都不渴啊!快歇歇吧,别再说话了……小心嗓子会哑。”
汉青忙着系衣带的手停了停,抬起头来,一张雪白的脸在阳光下似会发光,“殿下……您今天……”下半句话却咽了回去,低头继续整理衣带。“殿下即将要成年了,汉青等着殿下顺利过了这一关……将来,殿下要为我成礼……可以吗,殿下?”最后两句话,他说的声音很低。要是风再大点,就把他的声音全盖过去了。
飞天低下头,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汉青。他的黑发只是松松地挽着,大风吹得发丝在风中四散,与那红色的衣带一起缠绞飞扬。细白的指头颤抖着要把衣带结起来,却一直系不起。他没有抬头,就是这样固执地一意要去系那条带子。红与黑交映得那样鲜明。飞天觉得这颜色鲜明的一刻,会被记许久。即使到很久之后再想起来,这一幕也不会褪色。
“等我……过了这一关之后,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我答应你。”
汉青一下子抬起头来,眼中水气蒙蒙,随即又飞快地把头低下去,“汉青先谢过殿下。”
恍惚中,一滴闪亮的水滴,落进那火红的衣襟里,似真似幻,转眼间消没不见。汉青手指重又灵巧起来,将飞天腰间的丝带打了一个美丽的衣结。
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不知道今晚会面对什么,但他一定要去面对。
坐在备好的车里前往辉月宫殿,车子摇摇晃晃,飞天把汉青准备的笛子挨支拣出来试音。从最长的试到最短的。最后试的是一支晶莹的月白色短笛。音乐清亮又不尖细,空灵却不脆弱,和他想象中应该有的音色最相近。
“就这一支了。”飞天笑着说。
汉青答应了一声,拿出预备好的佩饰丝縧系在一端,将那短笛装饰得更加精巧漂亮。
把玩着那凉滑的流苏丝穗,舟总管说了句:“这就到了。殿下是先去与辉月殿下招呼……”
“不用吧……”飞天有些情怯。对于这个闻名已久的辉月殿下,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他,却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天帝陛下的车驾应该也到了,既然先不见那就都不见。我先去与岳总管打招呼,就说殿下亲自排演节目,等晚上正席时再晋见。汉青先领殿下去休息,顺便看一下场地。”
飞天被安置在一间客舍,汉青带着人去看场地。他们舞步已经极纯熟,现在要做的只是根据场地调整下队型。他不过是在舞蹈的间隙里吹一段曲,去不去看场地倒是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