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风吹得舟总管身子轻轻打颤。很奇怪,虽然风吹在飞天脸上像冰似的凉,身上却温热不觉得难受。
“给你。”飞天笨拙地把披风解下来,想给他披上又怕唐突,于是递给他,”我不冷,你披上。”
他接了过去,并没有说客气的推辞的话。
大风卷动两个人头发、衣袍,猎猎摆动。
“殿下,我们都不能够没有你。”他的声音,和第一声鸟的啼鸣,一起响起。”为了我们,也请你好好的,生活下去。”在这个寒冷的高处。
飞天,飞天,多奇怪。名字都一样,是巧合吗?
飞天着手准备辉月的生日礼物。说起来虽然容易,但是真的准备起来,没那么简单。先是找字画。飞天殿里有的,舟总管统统摇头否决,说是这里有的,辉月殿下那里只有更好更多,这些绝对拿不出手。说找人来写来画,舟总管又摇头,辉月殿下的儒雅超脱,现在这些所谓的名家手笔,他根本看不上。歌舞?舟总管说辉月殿下是音乐大家,一般歌舞根本不能在他那里得到一句赞许。
真难伺候。飞天想了一圈,没一个主意可行。汉青在一边也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干嘛一定要送他礼物,不送也没什么关系吧。”
舟总管轻轻摇了摇头。太阳很耀眼,照得他的头发像缎子闪闪发亮。“不送肯定不行。”舟总管微微皱眉,”实在没办法,也就只好送些字画。”
“歌舞真的也不行?”
汉青他们两个交换个眼神,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其实只要他以前没见过,够新意,不就可以了?”飞天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舟总管这么挑剔。
按舟总管说的,辉月殿和飞天殿的地位是相等的,就算送件普通的生日礼物,又怎么样呢?自己又不是以前那个丑人多作怪,硬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飞天了。就算辉月不满意礼物,以舟总管所说的,他那样又博学又儒雅又好风度的人,难道当面就给难堪?真的好涵养,好胸襟,也不会计较什么礼物了。
“是啊,”舟总管善解人意地赞同,”有新意就好了,其实要让辉月殿下满意的话,似乎还从无人办到过。”
“可是其它人又会笑……”汉青一张小脸皱得紧紧的,”又要说三道四!”
“说什么啊?”
汉青不顾舟总管示意的眼神,执意地说了出来:“说我们飞天殿是乡巴佬来着,丑人不自知,还想做揽月人……”
“汉青!”舟总管脸上有难得一见的冷厉,”住口!”
汉青一脸委屈地闭了嘴。
其实他们都是为了他……或者说是为了原来那个飞天。为什么爱一个人会受到嘲笑和欺辱?爱是没有错的。可是,这个看来仙意盎然的上界却是这样浅薄,以貌取人这样的事,也做得兴致勃勃,群情涌涌。
“好啦,不想了。”没他们那么大的压力,他毕竟不是原来的飞天,不是一心想要讨好辉月的人,”我们去外面逛逛吧?我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汉青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倒是舟总管含笑点头,”嗯,去散散心也好。殿下刚醒不久,汉青你要好好照顾。”
换了衣服,他们从不起眼的边门溜出来。汉青甚至没忘了给他戴一顶笠帽,遮住大半张脸。“您想去逛哪里啊?”他小声说。
逛街当然要去有人有买卖的地方,不然叫什么逛街。
其实说是逛街,飞天只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早上在塔顶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的轮廓,知道这地方非常大,一眼看不到边际,要搁在现代怎么也是一中大型城市。房屋也不少,但是高层建筑不太多。那时舟总管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普通的天人是不可以将房屋盖至与位阶高的天人一样层数。简单说,就是州官可以盖楼,百姓住平房。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飞天现在还要庆幸一下他现在这个身分,还好不是在一个小小天奴的身体里醒来,不然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飞天像是乡下人进城,左顾右盼,真想再多长出一双眼来。
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都穿着长衫儒袍,束发绾巾,一副清雅之态。这里真不愧是什么仙界耶,果然人人都有几分仙气。像飞天长得这么……这么与众不同的,倒真是绝无仅有。怪不得……会被人嘲笑了。飞天想一想,真替这身体的原主人不值。
听舟总管他们说,明明就是武功盖世……或者这里不用武功这词,叫灵力吧?人品不错地位又高,就因为长相不好,又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为了一桩单相思,把自己搞得声名扫地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