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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烈阳微一沈吟,欲待答话,忽然外面一个快步走来,呈上一个拜匣,声音里有些气急交加:“回城主,雪山派的人现在城下,说有事与城主见面相商。”

严烈阳声音波澜不惊,道:“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严烈阳向孟管云道:“四公子,此事容後慢慢商议。”孟管云点了点头,嘴角有一点冷笑。他脸色有些苍白,这一笑显得有些刻薄,还带著几分肃杀之气,身形稳如山岳。过不多时,便听到一腔柔和的声音说道:“任雪飞来得冒昧,严城主勿怪。”

声音似远似近,听来甚是平和。厅里坐的多是识货之人,这一手千里传音便已经惊人。严烈阳提气道:“任门主远道而来,烈阳有失迎迓,十分失礼。”

任雪飞声音又响:“城主不必客气,这世上原也只有一个孟四公子,当得城主一迎。”

最後一字话音未落,人已经踏上了厅口的石阶,缓步走了进来。

厅中人人注目,任雪飞相貌极俊雅,秋阳下面,嘴角带著浅笑,白衣锦带动,玉树临风般翩然走了进来,整个人温润如玉,白雪公子一名确是实至名归。

严烈阳与孟管云都站起了身,互相道过久仰。严烈阳道:“门主请坐。”

任雪飞一笑,说道:“城主不用客气,雪飞今日前来,有两件事想与城主说清。前日城主成亲,喜堂惊变,新娘被偷龙换凤,欲施暗袭,雪飞当日未能到场,但雪飞可以担保此事与雪山派绝无干系。”

严烈阳点头说:“门主多心了,我并没有往那上面猜想。一两个小人之言,也做不得数。”

任雪飞偏头看了一眼九宣,那人穿著件单衣坐在风口里,低著头一动不动,与昨晚间那风流灵动的模样大相径庭。他转回头来,续道:“第二桩麽,便是朱九宣公子昨日在舍下别院里作客,拉下一件重要的物事没有带回来。雪飞知道此物事关紧要,必要亲手奉还才妥当。”

九宣坐在一旁,这时慢慢抬起头来,眼睛亮如寒夜的星子,慢慢向四周扫了一圈。厅里坐的诸人在心中鄙夷他的著实不少,现在却觉得那一双眼黑不见底,象是万千的话在里面,又象是古井无波,一时间只觉得神为之夺。

任雪飞走到他身前,从袖中摸出那块铁牌北狼令,柔声说:“九宣走的匆忙,这个竟然也能忘记。”

他声音里带著浓浓的宠溺意味,不必多伶俐的人都听得出来。九宣一笑,似珠玉生光,伸手接了过来。任雪飞握著那牌上的系绳没有放开,说道:“九宣有没有听说过雪山玉笋峰的美景?玉林蕴雪,天河牵星,都是北地有名的胜景。九宣若不嫌弃,不妨与我一同回去,我可以保证九宣会觉得此行不虚。”

九宣唇边含笑,心里却暗道你这是公然来削严烈阳的面子了。哪里是来还物,分明是来寻衅。只是时机挑得好,孟管云在座,许多江湖上的头面人物看著,严烈阳便是再咬牙也发作不了。

他没有回话,任雪飞忽然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鬓发,说道:“这枝绯玉原是我心爱之物,九宣插上後却这样的合适,不如赠与你,美人美玉,相映生辉。”

一时间厅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九宣发间那枝玉簪上。与孟管云同来的众人中忽然有一个蓝衣青衣站了起来,大声说:“严城主,这样的妖精你留在身边,也不怕枕席之间被人偷施暗算麽?”

这话人人心里都想著了,可是只那人说了出来。严烈阳并没回答,只是说:“九宣,任门主这簪是心爱之物,你还了人家。”

那人一脸不忿之色还欲开口,孟管云说:“吕兄不必冲动,严城主做事自有分寸。”

九宣仍是微微一笑,手下使力将那铁牌的系绳拉了过来,向前走了几步,声音里懒洋洋的全是浪荡不羁的意味:“我本是个江湖闲人,走到哪处算哪处。在严城主这里打扰了不少时日,也著实过意不去。大家对我有些误会,我实是不便多留。严城主厚赐之物,九宣不敢领具。”他手臂轻动,那铁牌凌空掷了出去,严烈阳伸手抓住,脸上蒙了一层霜,目光如电,灼灼的看著他。那眼里面什麽也看不出,正是因为看不出,所以更让人觉得危险。

九宣恍若不觉那目光的可惧,浅笑说道:“今日就此别过,城主多多保重。”拱手作了一揖,便向外走。

任雪飞说:“不多打扰城主会客,雪飞也告辞了。”向外追了一步,道:“九宣不同我一道走麽?”

忽然身後劲风作响,任雪飞急侧转身避那锋芒。严烈阳那一掌原不欲伤他,去势极狠厉,径向九宣的背心击了过去。九宣脚步一错,极巧妙了闪了个身,右手幌动还了一招。严烈阳身上那怒焰便是四周座中人也觉得可惧可怖,那掌风更是扑天卷地般让人透不上气来。孟管云手里平端著茶盅,冷眼看著,并不起来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