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烈阳看那女子由手至臂全是漆黑,惊骇莫名。一把打掉九宣手手里的针,说道:“快些解毒!”
九宣白他一眼道:“若我怕这点毒,就不会把针拔在手里了。你觉得我没生脑子的麽?”俯身把针又捡了起来,那针细如牛毛,通体碧蓝,看了叫人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北狼的人出来维持厅里的局面,九宣说道:“你先把这处的事情理了,我去看看这针上的毒。”
严烈阳反手握著他,九宣道:“我答应了你不走便不会走,你婆婆妈妈的,也不看看现在什麽场合。”严烈阳松了手,九宣便绕过大厅去了。他在北狼住得久了,地形自然熟极。
江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恭敬地道:“公子有什麽吩咐要小人去办麽?”
九宣一脚迈进贮玉阁的院门,回过头来,眼里似笑非笑,说道:“江总管眼力倒好……你怎麽认出我来的?”
江亭躬身道:“小人从未见城主对第二人露出过那样的眼光,天下之大,他只用那样的眼光看过公子一个。”
九宣走近了他,说道:“江总管,你倒是能言善道的多了。”
江亭说:“不敢……”
他不敢下面的话便噎在喉间没得说出,九宣出手出风点了他胸口几处要穴,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脸上面具做的精巧,那笑中的恶意尽显:“江总管,一个人聪明过了头儿,往往不是什麽好事。”
江亭身子僵住,幸而旁边便是院墙,没有倒地。九宣的脸凑上来,声音极轻:“江总管,这针上喂的什麽毒,想来你是知道的吧……”
江亭骇然道:“公子莫开小人玩笑,小人怎麽会知道?”
九宣微微一笑:“这也好办的很,我扎你一针试试,你恐怕就知道了。”
江亭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却是一动也动不得,眼里那神气既恶毒又恐惧,忽然臂上几下刺痛,九宣持针在他身上连刺了几下,跟著挥手解开他穴道。江亭一得自由,并没向九宣出手,也没有转身便逃。他急急的从怀中摸出个瓷瓶,倒出药丸便向嘴里咽。九宣笑吟吟地看他把药吞进嘴里,一指点出,又封了他穴道。那药卡在喉间不得咽下,江亭脸上的神气真是要多难看便有多看,象是垂死的毒蛇般恶毒的直盯著九宣。
“哎哎,这个药可不是能乱吃的东西……”九宣笑著把手反摊开,掌心里一枚银针,一枚那碧蓝的小针:“我来想一想,这个百虫涎的解药……若是没中毒的人吃了,会怎麽样……对了江总管,这个那个麽,我刚才扎你的不是沾了百虫涎这毒的针,是我随身的银针……你瞧,话尽管乱说没关系,东西是不能乱吃的。你也不听我把话说清楚,急急忙忙就吞药丸……”
他说话这功夫,江亭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黑连变了几次神气,怕得腿象筛糠样抖了起来。九宣凑近他嘴边,掰开他牙关看了看,讶道:“这个药丸的蜡封做的不好呀……都要融了,这一融还不就滑进肚子里了……唉呀呀,江总管,这个解药,我虽然没吃过,不过吃了之後有什麽下场,我倒是很清楚……”
江亭只觉得喉头那药确是渐渐化开来,只吓得魂不附体,眼神里满是恐惧哀恳。
九宣在他背上腿上重重踢了几脚,江亭只觉得被踢之处痛彻心肺,“哎哟”一声蜷起了身子,才发现手脚已经可以动弹,急急便用手去抠喉头,翻肠倒肚的吐了起来。
九宣笑吟吟地看著他,把刚才由他手里夺来的瓷瓶抛上抛下,待看他吐的差不多了,一脚重重踏在他背上,柔声说:“就算今天真毒死了严烈阳,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又怎麽能坐得上城主之位?玩笑不是这等开法……想必你也不是主谋。你这等老奸巨滑之人,钱也不缺,日子也没有什麽大不顺心,为什麽要冒这个险犯上杀人呢?”
江亭全身痛得难熬,一声接一声的呻吟,却不开口说话。九宣在他身上踢的几脚大有讲究,现在看他硬撑著,只是冷冷一笑,转身进了院子,竟不再睬他。江亭倒在贮玉阁的院门口,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响。引来了不少人,手忙脚乱的想扶他,却被他势若疯虎般都挥了出去,叫得更加凄厉。
卷四 第三章 相见欢
天已过午,严烈阳也是没有回来。外头有人战战兢兢的进来探看动静,便见九宣执著一枝笔,墨蘸的饱满,白纸上却一个字都没有。有个胆大的仆役进来了,打个千儿,哆嗦了半天都没挤出句整话来。九宣低头想了半晌,慢慢地说:“现在是越发没了规矩,坐了半日,竟然一盏茶也没人给上。”
那人打个寒噤,脑子倒通了,说道:“多有怠慢……公子勿怪。城主在前面一直未归,那……江总管已经叫得没声儿了,小的怕他一口气转不上来死了,反而误了公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