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面对苏无双伤心的咆哮,北羽烈不退反进,一把扣住她的双肩,“我滚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原因,就算要死,我北羽烈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苏无双哀凄地看了他一眼,“好,我告诉你。你不是知道我和荆少寒之间的关系吗?那你就更应该知道,荆雷是我视为亲生父亲一般的亲人,他们一家人都是我的亲人。可是现在呢?现在他们都在哪里???北羽烈,你能体会得到我现在的心痛吗?能吗???”
北羽烈轻拭着她的泪,“无双,在国难面前,我和荆雷将军都有各自的责任要背负,家国天下,爱恨情仇,这是我们这种人永远都逃不开的纠缠。
除非我们不爱,不恨,不怒,不争,只做一个平凡人。可是,以我们的身份,我们能吗?”
他轻叹一声,走到窗前,背对着她,留下一个高大而落寞的背影给她。“我们身居在高位,能拥有许多平凡人所不能拥有的东西,但是,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也是许多平凡人不必付出的代价。平凡与不平凡,和你与生俱来的身份地位相关,很多事,我不想去做,可是,我们却还是要违心去做。”
他回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近她的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无双,你这么聪明,你难道想不明白这些道理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种无奈和痛苦,你应该也能体会才是。”
苏无双再一次将他推离开自己的身边,咬着牙恨恨地说,“是!你说得没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每一个人,当自己不愿意负责、不愿意面对事情所造成的后果之时,总会拿这句话来搪塞别人,拿这句话来安慰自己。我平时也是这么做的。可是现在,我却想到了另外一句话,肉割不到自己身上时是感觉不到痛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割到自己的肉时,不但是身痛,连心都是这么痛的。”
“无双……”
“你听我说完。”
苏无双止住他说话,稳了稳情绪,又继续说,“从我十三岁开始,我便跟在荆雷将军身边,我父亲娶了后娘生了孩子,无瑕照顾我,是荆将军和少寒将我接到将军府,把我当成女儿一样地照顾着。我曾经以为,少寒会是我一生的归宿,将军府将会是我永远的家。可是现在,他们都走了,将军府也没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我以为的最后那一点根,都被你们的狠心给拔掉了……”
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说话的神情是那么地剽渺,眸光没有落处,声音幽幽就像是来自天界一样,空灵虚无得让北羽烈感觉抓不住,他的心慌了。“无双,你还有我,你还有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苏无双看了北羽烈一眼,正想说话,却突然感觉胎儿在肚子里连踹了她几下,她的话说不出来了。
没错!她不该如此绝望的,她还有孩子,只要还有明天,她就还有希望!
她突然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她要找到师傅,她要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他还她这个亲人,她也还有他那样一个亲人。“北羽烈,你让你的人去找荆宵的时候,告诉他我在这里,他一定会来的!”
“好,我会去跟他们说。无双,你先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安安心心地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我相信,这个孩子一定是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女孩,就像你一样,总是让人割舍不下。”
“你不是还要进宫吗?快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只是需要静一静罢了。“真的没事了?”
虽然得到苏无双的确认,北羽烈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唤来小花,细细地叮嘱了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门。
眨眼间又好几天过去,北羽烈一直很忙,总是匆匆而来看她一眼,坐一会马上又匆匆而去。北羽星也抽空来看过她几次,而无双,也一直没有说她能治好皇上的病她的心里对西疆发动战争,造成对荆雷的死还是有一些埋怨的。
虽然得到的消息是荆少寒已经死了,可在她的心里,一直还想着,一直还盼望着,如果荆雷还在,如果将军府还在,少寒会重新活过来的。
可是,因为人的野心,因为战争,荆雷没了,将军府也没了,连师傅都失踪了。
这一切,让一直在苦难中挣扎的无双,再一次感觉到了彷徨和无助。
她突然之间像是没有了努力的方向,突然之间,像是已经找不到生活下去的意义。
她突然很想带着孩子远离这一切。
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这个孩子如果要生下来,那么,她就会给他最好的照顾,反正现在嫁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如果能让孩子回到他父亲的身边,享受最好的照顾,那就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