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见此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否则简直是逼你夫妻性命。豫亲王的病我知道是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当然如果想当然地开个方子,也不是不可以拖延他的几天性命,但总不如对症下药的好,这个病花姐姐你可能见到过,也治疗过,但它的病理你却未必清楚,当然你是一定会放弃这个见识的机会的,否则显不出你的大义凛然。我真是觉得可惜,你完全可以与我谈条件的,何必做得那么绝。事已至此,最应该想的是怎样化不利为有利,以一己之力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为这么点事就割脖子上吊的,已经连莽夫都不如,简直是没有脑袋。我也不要你夫妻性命,要来何用,你们就窝这儿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吧。”说完就要取过斗蓬离开。
朱淮毅然起身拉住安的斗蓬,微笑道:“安妹妹也是心急,既然来了,有什么事不可以有商有量的,你也不想想,依师傅两个的性格,你走了,他们还有脸活在世上吗?一定是等你一走,他们立即自杀谢你,到时只怕你后悔都来不及呢。你快坐下,有话好好说,都别心急。”
安吃惊地看他一眼,道:“淮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能说会道了?”
王洛阳愣愣地道:“我们几个大的不知世务,只等着坐吃山空,反而现在靠宋盟主带着朱淮独立支撑,盘下个药材铺子,这一年下来也做得很好,维持这儿的开销还绰绰有余。”
沉默许久的宋德雨起身道:“我们本来是想请王夫人去仓库看看新进天麻的成色,但既然大家都忙,这事不急,我先去前面看着他们卸货,叫他们先等得几刻,你们慢慢聊,都别心急。”说完就避了开去,他知道在这儿听着也讨不到好去,反而会被安抓住迁怒,这几个人中,就他与安的交情最浅,而他又是最多把柄在安手中的。
安本就不想走,见此当然又回身坐下,陪笑道:“若不是花姐姐铁了心的隐姓埋名,否则凭花姐姐的名气,招牌一亮出去,再厚的大门都会被人挤破。”
朱淮见花春花不语,知道这个师傅脾气特倔,好钻牛角,便道:“安妹妹说得不错,即使我这么个前明王孙都觉得事情可以商量。现在呢,安妹妹你先收回刚才说我两位师傅的话,然后两位师傅也请考虑考虑把刚才的事再想一想,你们要知道,安妹妹是什么人,手中的特权有多少,只要大家商量好,叫安妹妹做些什么,恐怕天下百姓就会因此受益匪浅,大家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说你叛国投敌的?这样一来,你们的又不会失信于安妹妹,又为百姓谋到福利,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忍不住斜眼看朱淮一眼,心想他怎么就变得这么会算计,要以前在扬州时候就那么会说话,恐怕两人关系也不会闹得那么难堪。
而花春花则是白了朱淮一眼,道:“你现在是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市侩,讨厌。”
而王洛阳则道:“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怎么还可以再要求安答应什么条件,那还不如不要承诺,安直接拿条件来交换的好。朱淮,没这种事,我们不可以欺负安。”
朱淮一听,便朝安使了个眼色,安恍然大悟,便道:“既然这么说,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听说花姐姐手头有一本真本《千金方》手稿,一本天下最有用的花氏行医心得,想借来参详,这个要求老王你不会拒绝吧?”
王洛阳一听,忙道:“安,你对我们大恩,这些事你只要开口,没有不可以的,春花,你去取来给安。”他这人心直,就是没想到安的话里有狡计。
花春花虽然不舍得,但她很清楚安对他们的恩德,只有忍痛割肉。这两本册子都是好好地裹在绸布包里,拿木匣严严装着,可见花春花的重视。
安接过两个木匣,随意往身边茶几一放,道:“老王,自此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三个承诺了。来,大家漫天开价,着地还价,你们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才肯去南京走一遭。“
王洛阳与花春花两眼一对视,立刻了然两人中了安的圈套,但此时又不可能把安推出去当作陌路,不作交谈,真的只有依她所说漫天开价了。两夫妻眼对眼看了半天,王洛阳这才道:“安,请允许我们考虑上一天,明天立刻答复你。”
安怕夜长梦多,而最怕他们拿这去与宋德雨商量,便断然拒绝:“不,你们看我今天进来时候冻成什么样子,要不是情况紧急,何至如此。反正你们两个今天都在,要商量就商量,要开多高价就多高价,务必今天说好,我没有时间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