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个官员上来看了她一会儿,凭传闻猜测她就是多尔衮身边红人,欺她虽然聪明伶俐,但小孩子终究不设防,于是微倾身笑嘻嘻地道:"这位便是安姑娘吗?久闻大名啊"安看他样子,似乎言犹未尽,又瞟了一眼四周,见很多人竖着耳朵朝这边探着,但又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儿,心里明白人家是想从她这儿探点口风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计较,故意很惊讶地道:"这位老爷子认识我?"那官员一听,就想:果然小船不可重载,只小小一句恭维,她就信了他微笑着道:" 谁不知道睿王府的安姑娘啊?大伙儿都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安听了但笑不语,两只小手把那封信叠起来,又散开去,神情全然与普通小姑娘无异而范文程则一言不发,在旁边与多铎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官员见此,便轻轻问道:"姑娘喜欢住在盛京,还是住在燕京?"安一听,果然与她原来猜测的一样,是想来打听建都的事,便抬起头来,狡猾地冲那官员一笑, 清脆响亮地道:"老爷子好不地道,竟然拿这种事情问我一个口没遮拦的小孩子"一句话出来,便把那官员闹了个大红脸,很下不了台而周围偷听着的更是各种眼色都有,幸灾乐祸倒是占了大半,看来这官员平日里人缘也不怎么样多铎似乎是松了口气,而范文程则是一付见怪不怪的样子
忽然只听得旁边一片肃静,原来是多尔衮走了进来他一路微笑地与诸人打着招呼,但丝毫没有停留一下脚步的意思,从容走到朝门的主位坐下,其他人这才敢纷纷落座安看着觉得他的气势又比以前强了不少
多尔衮坐下后见安站在范文程后面,便招手叫她过来,吩咐下人端条小杌子来,在他身后安了个座前面多尔衮的红木太师椅高大宽广,安坐在小杌子上给遮了个正好,她反而觉得方便,省得坐得一本正经地难受
只听得多尔衮道:"大家都已经见面了这次从前线把各位都请回来,是有要事相商在座的都是王公和主要大臣,有什么话都可以明说,不用害怕泄露机密以至贻误军机而且人都在这儿,什么事情都可以当场决定,当场拍板我不多说,来,各位畅所欲言"
安只听有个浑厚的声音道:"既然人都在这儿,我们把迁都的事定下来的好"一语未毕,当场就象捅翻了马蜂窝,堂上立即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安一会儿从左边探出头看,一会儿从右边探出头看,基本已知道,人员大概分正反方,和中立方,安见范文程站的是中立一方,还有几个汉臣也是站中立的奇怪的是豪格坚持要迁都,居然与多尔衮想得一样安一想之下就明白,他也巴不得摆脱小皇帝,打进中原后率部深入,到时反而天高皇帝远,做人快活多尔衮微笑着用手指弹着扶手,安听得出来,只要是他喜欢听的,他的弹指声就重一点,似乎是击节赞好的意思他赞好的都是些迁都的话
眼见正反方越吵越烈,已经有人拍椅而起,剑拔弩张似有动手可能时,多尔衮这才拍案大喊:肃静,肃静"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他才环视一周道:"诸位所想,都是为着国家社稷,不可为此坏了大家的和气我思量再三,想依着庄太后信中的建议,先稳固我们满人后方,才可以进一步拓宽疆域我们入关后得到的钱物我准备分成两半,一些珠宝玉器古董珍玩,寒不能当衣,饥不能当食,当此乱世,也变卖不出好价,不如运回盛京,等以后太平盛世了,也是一副不小的家业而且家中有重宝压着,我们在外面打仗的人也可以放心不少"
安见主张不迁都的人脸上都是一脸疑惑,定是在想,今天怎么多尔衮变了调调,不再软硬兼施地逼他们答应迁都了?而主迁的人也是一脸疑惑,奇怪既然准备迁出来,为什么还把宝贝往回运?只听多尔衮喝口水,继续道:"我们满人无论打到哪里,大后方永远是在盛京以后无论建都在哪里,我们都不可放弃盛京重宝运回盛京,一是可以安那里驻守将士之心,二是少了我们的负累,进可攻,退可守,不管我们现在在中原的发展如何,子孙后代的万世基业可保永远诸位以为如何?" 也不等别人表态,多尔衮就冷着脸道:"至于迁不迁都,这是后话,今天不在讨论范围目前中原凋敝不堪,而我军气势正盛,没有入关即退的道理即使是退,也要等拿下最为富饶的江南后才可以言功成身退所以,我今天请诸位来,是为讨论下一步进军的事,迁都待以后时机合适再议"
这话一出,谁都明白,多尔衮的意思是造成既成事实,你皇帝爱来不来,没商量余地,而他就是不走了,你皇帝自己选择是偏安于盛京沈阳,让他多尔衮一人在燕京坐大成事实的皇帝,还是忍声吞气,来燕京来等候时机安相信这招以江南之财为诱饵,即使是主张不迁都捞一把就走的人都反对不出口,况且多尔衮又没提最后决议,句句都是情理之中的话,反对也无从反对起真是高招事情要做得完全符合自己的初衷,又要让对手无话可说,那才是真正的高明安相信前面的什么把重宝运回盛京之类的话都是诱饵,给老顽固们一点庄太后提出来的甜头,算是照顾到他们的意愿了,后面他们就只好也做出退让安忍不住透过镂花椅背,拿小拳头用力捅了多尔衮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