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言意思意思的摊开课本道:“今日学的是《中庸》,我且背一段,二姐你翻出意思来。”
婉言点点头,四书五经这玩意儿从启蒙开始到现在,背是背的差不离了。嫤言一念,她便知道是哪一段,虽然不能背出来,但也跟的上。翻了几句,错的希言挑出来给两个妹妹讲解,对的点点头表扬几句。嫤言也并不能全部课本都背的流畅,有时候还得人提头。希言到底大几岁,背的次数更多,基本常规书籍那是印在脑子里。嫤言和婉言磕磕碰碰的背着,他在一旁提头。等妹妹们背熟了,他才开始复习自己的功课,当然也是背书。宋朝科举分为三科,分别是进士、明经、明法。进士相当于本科,后面俩相当于专科或者职业技工学校。所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大部分人绝对会选择进士科,希言也不例外。除去诗词歌赋,背的还是四书五经= =|||。不过顺便要背高级点的翻译和衍生知识。
婉言从最开始完全跟不上,到现在也开始熟悉。为此嫤言三番五次的提点婉言多练琴,因为她的文化课水准考入京华女学已经超出平常水准一大截了。本来也是,谁家小娘子还真跟小郎一样这么学习的?就算有那也是个别现象。说真的,如果不是苏璨出事闹的家里连蜡烛都不舍得多点,这姐俩还未必每晚有空呆这儿背书呢,这么青春年少的年纪,有的是同学叫出去夜市里耍。这真叫做阴差阳错。
然而从芸娘的角度来看,却是幸福的直冒烟。你看,三个孩子绕在身边,一字一句的读着书,时不时插几句野史八卦逗她一乐,兄妹三人笑做一团。或是姐俩又掐起来,希言手忙脚乱的压这个管那个。唉哟,老封君都没她自在。昏暗的灯光,孩子们的声音更显得清脆,熏的她有一种醉了的错觉。这种幸福的日子永永远远才好呢。
可惜,气氛从来就是让人破坏的!正当芸娘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敲响了苏家的大门。
希言跑出去开门,一老爹风尘仆仆的样子,从行囊里拿出一封信来:“这可是全州通判苏官人家么?”
“正是!”
那老爹大大松了口气:“哎哟,你们搬家了呀!害我一顿好找!”
希言笑道:“老爹辛苦!”一面接过信,一面拿出几个铜钱:“还请喝杯茶,别嫌弃。”
老爹呵呵一笑,把钱揣进怀里道:“这里头苏官人嘱咐了有交子,衙内还请对对数。”
希言拆开信件,来不及看内容,只扫了眼最后一页写明的交子数目和交子张数:“没错,是这么多。你们哪个行的?我回信也找你们行么?”
那老爹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刺来,上书“合浦珠行”又道:“我们是南来北往贩珠子的,衙内若要带信可以找我们,要买珠子也可以找我们。不单珠子,各色宝石应有尽有。铺子就在车马行,见到这名刺上的这个款儿的牌匾就是了。”
希言含笑道谢,接过信件签收,又喊嫤言拿过他的私人印章来盖了印才算完。
拿着信的希言高高兴兴的跑回屋,将信递给芸娘:“娘娘,爹爹来的信!”
芸娘满心喜悦,也不摆家长的谱让孩子读了,接过信就着蜡烛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婉言想怎么着也是自个儿亲爹,便手撑着胳膊等着芸娘分享喜悦。可就看着看着,这么昏暗的灯光下,芸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婉言和嫤言对看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坏了!苏璨一定又做什么脑残事了!
芸娘读完信,长长的一个深呼吸。轻轻把信放在桌子上,冷笑一声:“可得恭喜我们,我们家又要添丁进口了!”
“啊!?”婉言仿佛被一道雷劈中,抽抽嘴角,好吧,明天她就去街口摆一算命摊,怎么就这么铁口直断呢?
希言倒还冷静:“是添了大的,还是添了小的?”
“没小的也算不得添丁进口!”芸娘话一出口就忍不住哭起来:“冬娘生了你们俩呢,活着都没有过名分,还是我们家的老人呢!这个算什么?怀上了就给了名份!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当我死了啊!”
希言和嫤言听到此话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冬娘是为了苏璨死的!要不是苏璨乱蹦跶,冬娘这会儿还活的好好的呢!要不是为了照顾苏璨,也没必要大冷天赶路。同样症状的芸娘在京城能活下来,没理由冬娘活不下来。虽说这也算不得苏璨没良心,就算芸娘死了也没得说以后不找女人的,可这事在孩子心中肯定不讨喜。
然而事已至此,还隔的十万八千里远,你就是气炸了也无济于事。芸娘哭过一阵,又抬头看了看三个孩子。这两年没个当家撑门户的男人,日子都是一家人一齐撑过来的,芸娘对希言与嫤言的防备倒是丢的差不多。风雨同舟几年,就是陌生人还有一份真情呢,何况原本礼法上就应该是“嫡亲母子兄妹”的几个人?苏璨让人失望也不是第一回,酝酿酝酿情绪也就没那么激动了,最主要也是生活没有惨到什么份上,不然估计难这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