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会拿这种话哄朕开心。”

于淑妃掩袖而笑,“人都说多吃酸的能瘦下来,臣妾可是天天把醋朝肚子里灌,面子上却一点都不敢说……”说话间已走到了内室,她软软倚在他身上,双手牵着他的手臂,声音忽然低软了下来,“可不就瘦了……”

萧羌低头一笑,眉眼春风,含情温柔。

他问,“真的?”

她娇嗔,“自然是真的。”

他笑,“朕真的希望是真的啊。”

于淑妃一愣,刚要说话,男人已扶上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坐到榻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萧羌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向她,然后靠近她,在她耳边呢喃,“不用怕了……要害你的人……都将不在了。”

于淑妃揣测他今天肯定要去见方婕妤,现在听了这话,立刻便知道他已下了杀心,心下一喜,却不说话,只是小鸟依人的靠入他怀中。

这一刻,看似神仙眷属,却截然两种心肠。

方氏一直到被关在内府的暴室之后,她都没怎么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密宫着火的事情,但是那确实和自己没关系,怎么她就被下狱了?

在暴室的牢房里神经质的走来走去,方氏只想着,到底是谁陷害她,等她知道了,绝不放过!

狱卒送来的东西全被她摔了出去,只哭叫着要见萧羌,她从来宠惯后宫,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样闹了大半天之后,在中午时分,当她再次把食物摔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从牢房的一端传来了她所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是她熟悉的声音带着温软笑意,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小字,“麝衣,怎么可以这样糟蹋食物?”

萧羌!

她一下扑到牢门口,努力的向那边张望,哀楚的惨叫一声,急促的唤着,“陛下!陛下!”

萧羌慢慢走来,身上裹着淡色的披风,素衣金冠,眉目含情,仿佛他现在踏着的并不是肮脏牢狱,而是太液池边铺满落叶的卵石小径。

他走到她面前两三步的地方停住,笑吟吟的看她,“麝衣,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住得不好?有什么不方便的与正令说说,朕吩咐他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有那么一瞬间,方氏几乎没有听清他说得到底是什么,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萧羌到底说了什么,她大惊失色,扑得更向前一点儿,伸出的纤细手指努力的从栅栏间伸出来去够他的衣袖,萧羌就笑吟吟的看着她努力伸长的指头在距离只有自己一两寸的地方,徒劳的不停抓挠着,然后微笑,“毕竟,爱妃啊,你要在这里住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大概不会离开了。”用倾述情话一般温柔的语调说着残忍无比的言辞,萧羌看着她渐渐惨白的脸色,唇角弯起的弧度也深了起来。

“陛下,陛下,那些都是谗言啊!”她几乎有些声嘶力竭,看着那个主宰了她生命的男人,萧羌只是侧头,修长指头顺着自己漆黑的长发,淡淡地道:“朕知道啊,朕知道你是冤枉的,这次火烧密宫的事情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这些,朕都知道。”

方氏愣愣的看他,他笑得优雅迷人,神态温柔。

“可是,那没有关系,麝衣,朕需要卿是凶手,就这么简单。”

“朕可以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是于淑妃做的,她放火烧了密宫,让杜昭仪发疯的事情也是她做下的,这些朕都知道。”他无所谓的说道,看着她,声音越发温柔,“可是,朕需要卿来做罪人,明白吗?”

方氏仿佛第一次认识萧羌一样,摇着头慢慢后退,她明媚动人的眸子里渐渐有水气涌了上来,声音哽在嗓子里,过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声陛下。

那一声,从骨子里透出凄凉的味道,萧羌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他定定的看着方氏,过了片刻,他的语气沉淀了几分,慢慢开口道:“麝衣,朕迎娶你的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方氏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说这出这句话,她一张玉白的容颜上犹自带着泪珠,怔怔的看着萧羌。

他慢慢开口:“朕记得很清楚呢……那天是傍晚吧,你被抬进朕的世子府,朕当时第一次正式迎娶妃子,朕才十五岁,紧张得很呢,一天都在想,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小表妹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美不美,脾气好不好,结果,轿子落地,有宫女掀开了帘子,你就从里面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朕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原来以后要和这么美的人生活在一起啊,朕开心得要死掉……麝衣,这些朕都记得,朕曾经发誓要好好待你,要和你白头偕老一辈子,朕后来娶了正室,那是政治需要,但是朕想,没关系,朕会好好保护你,朕不会让你受苦。你生了朕第一个皇子之后,朕当时想,朕一定要好好疼爱你和朕的孩子,一定要让他继承皇位,这样,你会被尊为太后,你会和朕一起受后代香火祭祀……但是,麝衣,你又是怎么回报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