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平静无波,几乎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的语调,何善心里一震,一抬头,看到的是如墨夜色下,一身帝王长袖翩飞,白衣玉冠,脊背笔直,不曾有一丝弯折。

他没有回头看忠心的内监,只是继续淡淡的说:“朕做过的事,不曾后悔,朕也不曾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错……”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回头,一双温润的桃花眼里闪动着如孩童一般的迷茫,他修长指头按在白衣之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萧瑟,他一字一句的问:“何善,你说,朕做错了吗?”

何善声音一颤。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哽了一下,极度恭敬的垂头答道:“陛下不曾做错。”

听到这句回答,萧羌侧了下头,无意义的笑了起来,极轻的问,“那么,既然朕没有做错,为什么朕会心疼呢……”

按在心口的指头用力了一点儿,在白衣上带出波浪一样的折痕,他笑得越发温柔,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怎么办……何善,朕这里疼得不像自己的了……”

他说的声音如此之轻,轻得何善几乎听不到最后几个字。他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回答不出这个无解的问题,而萧羌显然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

他只是安静的看向太庙的方向,一瞬不瞬。

一夜就这样过去,天色渐白,曙光渐渐亮了,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白衣帝王的身影几乎湮灭在金色光辉里,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何善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萧羌转头看他,他才发现自己的逾越,瑟缩着松开了手,萧羌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最后看了一眼太庙的方向,掉转马头,向山下而去。

何善也翻身上马跟在他身后,本来以为萧羌要回宫,却不料他下了山后奔去了太庙附近,却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痴痴的看了片刻,忽然一转马头,向宫门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