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丹摸出车钥匙,发动车子,又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娘的,这畜生把油箱里的汽油全都放空了!”他打开无线电设备,连着电源线抛给无命:“你想试,就去拿去用吧。”
无命接过设备,开始打通讯码,容玉看他打了一段,可以确定是摩尔斯电码的求救信号。这个信号适用度比较广,也许真的有人无意间接收到,会报警救援的。
不过也要他们能活着等到。
回到会客厅,玄襄刚吃着一个三明治,还评价了下里面的三文鱼不新鲜。这种悠闲的态度很让人无端心浮气躁。
重舜坐在他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小伙子,你是不是早就料到门外的车子会被破坏?”
玄襄喝了口咖啡,微笑道:“重叔,你刚才说,这里的一切布局都模仿了阿加莎的《无人生还》,自然不可能留着交通工具让我们这么轻易地离开。这明明是你先提出的话题,你怎么会忘记了这点?”
重舜的脸色僵了僵,随即又和蔼地笑:“看我,老糊涂了。当事人关心则乱。”
元丹则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掏出烟盒来倒出一支,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了,喷出一口烟雾,又把两根烟扔到茶几上,示意对面的两位:“你们也要来一支吧?”
重舜摆摆手:“我不抽烟。”
元丹朝着他喷出一口烟圈:“不抽烟也不喝酒,重叔,你老真不像道上的人——你不用否认,你手上的茧子,位置可都长得刚刚好,不玩枪械的人,都不会长在那个位置。”他朝着容玉指了指:“那位美女博士生,她就只有右手中指的第一指节上有茧。”
玄襄拿起其中一根烟,微微一笑:“三位小姐,我抽支烟,你们不会介意吧?”
这种时刻,别说是抽烟,就算抽大麻,也不会有人在意。
琏钰倒是笑着回了一句:“帅哥,请便。”
容玉站到书报架前,把重舜说的报纸都整理出来,一页页地翻看。
元丹看着玄襄,眼神尖锐:“小姐们可别被他给骗了,这种人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又喜欢把女士优先挂在嘴边,到了关键时刻,他可是比谁都狠。”
玄襄瞥了他一眼,也不生气,还是一脸笑意:“多谢夸奖。只是这种事,不到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元丹抱着臂:“之前说过的那个话剧,什么无人生还,我没有看过,不如请重叔说说这个经过。”
重舜轻咳一声:“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记得也不是那么清晰。就是讲了一个凶手完美杀人的布局,把七个人困在荒岛上,按照一首外国童谣的歌词来选择杀人方式。那个歌词,似乎是噎死,睡梦中死去,被斧子砍死,唉,我不是每一个都记得的。”
那首童谣,容玉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大庄的死状跟那首童谣无关。可见那个布局的人并非要完全按照《无人生还》的布局来进行,拾人牙慧,本来也不是他想要的。她翻过一页报纸,忽然看见娱乐新闻那版,某个流行乐歌手的新专辑登上销量榜单的新闻被中性笔框了出来。
十一月的萧邦……肖邦……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大庄趴伏在点唱机前的情景浮现在她的脑海。
容玉抖了抖报纸,将它放到茶几上,恭恭敬敬地问:“重叔,你今早看报纸的时候,可有看到这则娱乐新闻被标注出来?”
重舜皱着眉,看着那报纸:“我不敢肯定。”
容玉又翻开了第二份报纸,那是份浅显的关于文化方面的报纸,里面有一段又被中性笔框了出来,是关于论证人的活动和社会规律发展的关系。她微微皱眉,这段似乎和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直接关联。
她翻了翻剩下的报纸,没有再看到别的记号,就把这份报纸铺在茶几上。
重舜先翻看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这……”
计都嗤之以鼻:“无聊,尽玩这种故作高深的把戏。我看那个人是想把我们都引入歧途。”
元丹在烟灰缸边磕掉了烟灰,神情有些凝重:“我们这里恰好有位博士生,可比我们这些人都要有文化,不如让她来说说,这到底算个什么意思。”
容玉思忖了片刻:“我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转化一下这段话的另一种含义。”她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社会进程是无数交错的力量形成的历史合力。但是社会规律有客观性,所以社会规律的客观性和人的自觉活动在实践的基础上是统一的。这个观点出自历史唯物主义。”
“如果说,社会历史的变动同时具备客观性和必然性。客观性是指不受人为因素改变,即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是在一定范围内,人的主观能动性可以发挥出来,使得历史进程中的那个结果的实现途径产生了改变。”容玉沉吟道,“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警示,告诉我们,之后的进程并非完全固定的,会因为我们做出的应对产生方式的变化,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