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音又与秦嫲嫲寒暄了两句,方对周大娘说:“我是这里的管事,姓陈。你们都归我总管,你叫我娘娘便是。”
秦嫲嫲暗自松了口气,这是要下了,又陪笑道:“这孩子有些腼腆。”
那陈娘子什么人没见过?压根就不理会这事,挥挥手道:“这次我承你的情,大冬天的替我寻人。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除了说好的抛费,只得请你吃顿好的并裁个尺头。我这里别的没有,酒肉总是够的。你带着这孩子先去垫垫,我叫小子替你寻车去!”
秦嫲嫲千恩万谢的跟着引路人拖着周大娘走了。那个引路的也不多话,带着他们到一间小屋子坐下就退了出去。不多时,又有人端了几个笼饼,两碗粥并一些小菜和一碗炖羊肉来。秦嫲嫲招呼周大娘道:“慢慢吃,先喝粥垫垫,今晚别吃太多了,小心胀了肚子不舒服,日后尽有的吃,没准啊,日后嫲嫲还要沾你的光哩。”
周大娘点点头,端过一碗粥慢慢喝着。她很饿了,可是粥烫的不行,只好装淑女。
一时饭毕,秦嫲嫲擦擦嘴才说:“这里的规矩什么的,我就不多说了,我说也未必真,你也不用听我的,自有人教你。”
周大娘点点头,半晌憋出一句:“一路上多谢嫲嫲。”
秦嫲嫲会心一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就是吃亏在嘴不甜上。日后啊,就算不爱讲话,也要带个笑影。这世道讨碗饭吃不容易,讨人喜欢的人总过得好些。我们大娘是个好孩子,谁家小娘子到这个份上不哭不闹呢?”
周大娘默道:哭闹有用的话,我也哭给你看!虽这么想,还是记住了秦嫲嫲的话。
秦嫲嫲摸摸周大娘的头道:“这里是教坊,官家的地盘。你若行得正坐的直,轻易不会叫人轻薄了去。长大了,寻点关系脱籍出来,便是嫁个商人也是好的。或是寻个教坊里的人家也行。这里虽说不是良家子,却也不缺衣少穿。于我们百姓而言,是好去处了。你娘千万求着我,要我替你找个好去处。她不是不疼你,只是没办法,别怨她。”
周大娘点点头。
秦嫲嫲又道:“好孩子,人生在世总有些苦。这里学艺严格,你要听话,别白挨了打。在这里没根基,做人和气些,忍让些,别跟人顶牛。他们仗着爹娘兄弟,犯了事也不妨。若是你被赶了出去,又不是良家子,便只好做奴婢或是去那不干净的地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知道么?”
周大娘再次点头。
秦嫲嫲再次叹口气:“努力学,有一技之长方有立足之地。”
“嗯。”
秦嫲嫲拍拍衣裳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淡定,我是亲妈1: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在宋朝一律管叫“哥”
☆、陌生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灯火辉煌,却让人感到无限悲凉。周大娘静静的看着房间里考究的装饰,等待着来决定她命运的人。屋子很暖,即使她穿着麻絮的衣服都不觉得寒冷,应该是有取暖设备。不由苦笑,红灯区什么的,真有钱。又饱又暖的环境,让人自然而然的放松。因寒冷而紧绷的后背传来阵阵酸痛,似乎扯的肺都呼吸的困难。不过这种情况她早已适应,周家是穷人家无疑,每年到冬天冷的受不了的时候,都只好去跑一圈,以期不被冻伤。所以她常常恍惚,这样艰难困苦的环境,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唉,走了一天,都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想到此处,又用力甩甩头:不是发誓既然被卖掉,就不要再做包子的吗?怎么又包子了?要改!一定要改!
“喂!周大!”
周大娘一个激灵,抬头望着发声的地方。原来是个小娘子,穿着黑色上衣灰色裙子,走进一看,却是绢布。再次感叹:红灯区果然有钱!
“真是呆子!”那个小娘子一翻白眼:“喂,叫你呢!”
“嗯。”
“……”小娘子呕血,土包子真是不懂礼!“我是阿南,月恒姐姐的女使,从今日起你跟着我做事。”
咦?是做女使?不是做妓|女!?
“瞪着眼睛做什么?还不快来?”阿南捏着鼻子道:“也不知几日没洗澡了,脏兮兮的!如今教坊也不像样了,什么人都收!”
“……”
叫做阿南的女使,一面带着周大娘,一面絮絮叨叨的说话。因为口音问题,周大娘还不是很听的懂,索性就当她放屁了。此时正是夜里,也是教坊最热闹的时候。这年头墙的隔音效果并不是特别好,走在回廊上,隐隐约约听到的是各种嘈杂的混合,颇有点后世ktv的味道。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一间屋子前立定。阿南一推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标准宿舍的模样——四张床加一排桌子。周大娘大囧,我这是回到了服装厂的宿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