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不肯,执拗的守在天河对岸,年复一年。我泪落阑珊,白发如雨飞扬。
还是赤松子看不过去,就去跟西王母说。后来日子长了,牵牛的执着打动了越来越多的神仙。他在那里守着,成为了天界的一景。连云华夫人都忍不住去提议了。
祖母终于说,弄几只喜鹊来,每年一天,搭座桥让他们夫妻见见面好了。
我去谢恩的时候,大家都围上来,恭喜我。我客气的敷衍着。
可是祖母并不是那么容易开恩的,她同时又数落了我一边,说天界从来没有出过我这样胡闹的天孙,一定要好好惩戒以儆效尤。北荒的从极渊没有了,她命人把玄室里我用过的织机重新搬出来,命令我从此守在寒冷的天河边上,用天河水织布,除了与牵牛见面的时候之外,永远不准停下来,直到把天河水织完为止。
“那个冰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自作主张,弄了洪水出来,”云华夫人抱怨着,“如今天上白白的多了一条河,冻也冻死人了。判他一个永世轮回不可超生,真是便宜了他。”
用天河水织布,她们以为我在乎这种惩罚。其实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舀一瓢寒冷如冰的水,纺成细滑的线,亮亮的。织成细密的布匹,映着天河淡淡的水光,从织布机上流淌下来,再流回天河里面,融入莽莽波涛,簌然无影无踪。我知道,把天河水织完,是没有那一天的。天孙的生命是永恒的,那么这种徒劳的操作也就成为永恒。织女在天河边的守候也成为永恒。
其实这有什么,如果没有那支箭,没有羽衣,没有冰夷,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不还是玄室中日日操劳的织女。这两种生活没有太大区别。织作是我最重要而崇高的本分,而守候,是我不能解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