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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巫山老祖。”

沈瑄大骇:“怎么,巫山老祖竟然是女人么?”蒋灵骞微微笑道:“是啊。但江湖上的人多以为她是个怪老头儿吧。其实她年纪也不大,不过四十多出头的样子。但她却执意要我叫她婆婆,说因为我是她的晚辈的晚辈。”沈瑄默然。澹台树然是巫山老祖的弟子,那么离儿自然只能算是徒孙了。

蒋灵骞续道:“飞烟散和尸毒都十分厉害,我虽然死不了,却总是晕厥不醒。婆婆只好把我带回巫山,用自己的功力为我疗伤御毒。我体内的毒性被暂时压制,这才醒了过来。那时我被尸毒侵染,变得跟鬼一样难看,真的不敢来找你。潜伏的毒质终有一天会发作,将来不死也是废人一个。婆婆就说,既然飞烟散可以抑制尸毒,也许调整一下飞烟散的配方,就成了尸毒的解药。于是她带着我,走遍三峡,采集各种草药,配成各种方子给我吃。”

“我都记不清那两年吃过多少药。总算婆婆的心血没白费,今年开春的时候,我体内的尸毒消解干净,再也不用怕了。今年开春,婆婆来这岛上为她的师兄奔丧,我便央求她带了我一起来,希望能找到你。虽然恰好与你错过了,但这里的印月师父却说你来过。我便别了婆婆,与印月师父同住,等你回来。”

“巫山老祖的师兄?难道就是曾老前辈么?”

“是呀。但是曾宪子前辈当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据说是被他的师父——也就是婆婆的父亲驱逐出门墙。后来婆婆继承了巫山派。事隔多年,决定将师兄找回来。只是没想到曾前辈躲在这样偏僻的海岛上,直到三年前婆婆才找到他。也就是那一次,顺便捡到了我。我跟了婆婆去巫山之后,她将巫山剑法传授于我。说起来我如今也算是巫山的门人,还应该叫曾老前辈一声师伯,可惜……”

沈瑄念及当年岛上情形,不觉慨然。当时自己全然不存生念,若非曾宪子苦苦相逼,怕是早就死了。曾宪子说,“要是你今后找了回来,问老朽要人,难道要老朽指个墓碑,说你丈夫就在这里,进去见他吧……”谁想到世事无常,如今离儿竟然和自己团聚,可是躺在坟墓中的却成了那位好心的老人……

“原来你入了巫山门下,也学了巫山老祖的剑法,想必武功与从前大大不同。”

蒋灵骞静默了一会儿,低头道:“婆婆传我的巫山剑法很特别,是巫山老祖别出心裁独创的,只传过三个人。另一个,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沈瑄心里“咯噔”一声。

那么说,她已经知道了。

这个问题,其实早已在沈瑄心中盘旋了多少遍,但此时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

不知她在想什么,眼神静得可怕。

“从巫山下来以后,我回过一趟天台山,想安葬爷爷。”蒋灵骞轻声道,“当初急着下山追你,只来得及将爷爷草草埋了,哪想一去就是三年。这次回到赤城山,发现不知什么人,已经将爷爷安葬得好好的,还竖了一块石碑。”

沈瑄道:“也许是你爷爷的朋友。”蒋灵骞摇头道:“爷爷从来没有朋友。爷爷已经下葬许久,也无法查访那人。我去清理爷爷的遗物,却发现一份遗书。是那几年爷爷等我不回家,怕自己死在前头,事先写好,好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还夹了一份血书,是我父亲临终前写下,留在我襁褓里的。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亲生父母而不得,想不到爷爷已经把答案留给我了。”

“他为什么不早告诉你?”

“你也知道?是听我的……吴越王妃说的?爷爷,其实是外公,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小时候,父亲在庐山上被我的七个师伯围攻,后来一个蒙面高手把他推下悬崖。如果不是爷爷及时赶到,我也被那蒙面人一刀砍死了。爷爷从来不向我起这些事,许是觉得我还小,怕我听了难过。不过,他总不能瞒我一辈子。我和吴越王妃闹成这样,他恐怕想都没有想到过。”沈瑄听她始终提“吴越王妃”,不肯改称母亲,心里一阵黯然。

“瑄哥哥,”蒋灵骞道,“我听江湖上的人说,她临终之前,是你在她身边……”

沈瑄费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瞧着她死的,她、她……她究竟怎样?”沈瑄听得出来,那是一种别样复杂的心情。

“我告诉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沈瑄心里不忍,把离儿搂在怀里,“她知道了你是她的女儿,然后才死的……”

断断续续的,他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漏掉。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前襟一片冰凉,是被她的泪水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