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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都在意料之中,然而沈瑄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压得他说不出话。他一向都知道蒋灵骞终究要嫁给汤慕龙的。但这一日没有到来,便总觉得仍有希望。从去年到今年,浑浑噩噩中,这点希望居然也在悄悄地生长、繁衍,然而这一刻,梦终于做到了头。蒋灵骞将这封信拿给他看,那是说她不能违背她的爷爷,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过了半日,他才平静道:“你是要赶回去完婚了。那么有什么事情来不及办的呢?”

蒋灵骞道:“当初我一时与爷爷赌气,跑下山来。原来打算趁结婚之前,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上游荡几年。谁知江湖上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恩怨是非,无穷无尽。一脚踏了进去,很难再无牵无挂地抽身出来。现下我不得不去嫁人了,将来么,将来远居岭南,也不愿意再回来。可还有三件事情尚未了结,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沈瑄道:“是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去替你完成了岂不好?”

蒋灵骞想了想道:“我将第一件事情告诉你,你也不必为这个刻意费心。倘若将来你有机缘替我完成了,我就感激不尽了。这第一件事,就是钱世骏费尽心思要从我这里拿去的那件物事。那其实是张地图。江湖上的人都说,吴越王妃的武功秘笈和财宝都藏在了钱塘府玉皇山的一个地下迷宫里。只要毁了这个迷宫,吴越王妃就会倒台。但迷宫里机关重重,扑朔迷离,轻易哪里进得去。所以钱世骏一心一意地想找到迷宫的地图。当初我和他结拜之后,也是一时好胜,就冒险进钱塘府王宫中偷了地图出来。那还是去年年底的事。吴越王妃丢了这样要紧的东西,怎肯放过我?我被他手下几个徒弟追杀了半年,未能与钱世骏会合,却到了你那里。方才在黄梅山庄,吴越王妃若不是大仇在身,早就对付我了。”

沈瑄再次后悔自己就这么放了吴越王妃,问道:“你那地图在葫芦湾失却了?”

“是啊,”蒋灵骞道,“那时我失去了记忆,想不起来有这一回事。我到葫芦湾之前,地图还藏在身上。想来或者是替我换衣时,阿秀姐姐和璎璎收着了。要不然是落到了水里。”

沈瑄道:“这个容易,我回去即刻替你找。”

蒋灵骞道:“嗯,那卷地图是画在羊皮上的,水浸不坏。要紧东西,还是找到的好。倘若落到什么人手里,谁知会有什么麻烦!我恼恨钱世骏虚伪,但既然答应了他的东西,还是应当给他。反正我们拿着也无益。将来你若找到了,也不必给我,设法交给钱世骏就是了。”

沈瑄点了点头:“第二件事情呢?”

蒋灵骞道:“这第二件事情可就难了,关系到这把清绝剑的来历。”

她轻抚着那柄古朴雅致、寒气逼人的清绝宝剑道:“我从小就听见一个故事,说是在天台山国清寺里,有间瀑布泉屋。有一天天降惊雷,打在了泉屋顶上,一根亭柱给劈了开来。和尚们发现柱子里露出来一青一白两道光芒,原来藏着两柄古剑。和尚们取出这两柄剑,天天拿到石梁瀑布下面,让激流代为打磨。天长日久,这两柄古剑终于锋芒毕现,成为驰名天下的宝剑‘青崖双刃’,白光的一柄叫做‘洗凡’,青光的一柄叫做‘清绝’。”

沈瑄默默念道:“洗凡,清绝……”

蒋灵骞道:“这两把剑削铁如泥,剑气冲霄。而且相传如果双剑有两人配合使用,则剑芒此呼彼应,光夺日月,有所向披靡之势。后来么,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到了我们天台派的手里。只是我出生时,不知何故,洗凡、清绝都不在天台派了。江湖上也没有人知道‘青崖双刃’究竟落到何方。所以我也从来没见过它们,直到去年冬天在庐山。”

沈瑄问道:“是被庐山派夺去了么?”

蒋灵骞摇摇头道:“不是。说起来又是吴越王妃。那时我被她的手下追杀,一直逃到了庐山上。跑了整整一天,终于被他们逼到了一个悬崖边上,再没有退路了,只好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沈瑄心想:这样脱身,原来是你的拿手好戏。

蒋灵骞看出了他的想法,遂道:“庐山的那一个山谷没有钟山的那么凶险。但也是我运气好,那时积雪未消,后来我后听山民们说,倘若我是春天去,一定出不来了。”

沈瑄道:“难道是锦绣谷么?早听说庐山有这么一个山谷,谷中遍生瑞香,春季花开之时,香气郁积可以令人长醉不醒,所以又叫‘睡谷’。你一定是落到那里了。可是锦绣谷非但有瑞香花,地况也十分的复杂,很难走得进去。你要出来也颇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