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音色圆润,字正腔圆,一股端庄味。
向晚笑,抬头却不见有第三人,微微不屑:“官家之言。若是连爱人都不会,又怎么去爱众生?若是连同僚都不能去宽恕,又怎么去宽恕普渡你们口中的罪人?分明是些避世而自保的论调,却定要披上神圣而光华的外衣。跳出众生之外,看众生喜怒哀乐,然后用你们自以为是的标准去评判是与非、罪与罚,又怎么公平?”她忽然又难过起来,好象离了折兰勾玉,就变得格外脆弱,“不曾体会,又怎知其中酸甜滋味?镇魂封忆,下凡修行,在你们看来,可能是给我一个救赎的机会,可惜在我看来,那些记忆才最珍贵。若让我从此无心无肝无回忆的活下去,又怎知于我来说,不是比死更可怕?”
“丫头……”
“就让我再说下去吧。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哪怕让我就这么天地两隔,陪着他走完这一生,我也满足了。若他死了,上天下地,从此再不记得我,如你们这般,离爱绝爱,便是那时我已重入仙班,亦会自毁神元,从此烟消云淡。”
有轻轻的叹息声。并非珈瑛仙尊,而是刚才说话的女声。
“丫头你这又是何苦。”
向晚笑,淡淡然:“我们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的幸福,何其愚蠢。你之良丹,我之毒药。莫道世人庸碌,其实世人更看得透这天地人生。”
她唯一的梦想,就是与他走完这一程,生老病死,生儿育女,在人间尽情爱一场活一把,什么都值了。
这一回,连叹息声也没有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
待得向晚再抬头时,珈瑛大师不知何时也没了人影。而那个女声,自始至终都没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