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先生的理想不是让更多的孩子都能读书习字么?或者先生先看看小晚的资质再作决定如何?”折兰勾玉说完,不由一笑。幸好向晚不在,不然这番话听在她耳朵里,不知会作如何想。她沉默且敏感,这一点,他一早就看明白了。
“折兰公子……”理想诚如此,但历来传统皆是男子读书谋职,女子不过在家相夫教子。他其实也是个传统的人,而且小有名望,一时让他收个女学生,到时生出些是非,不定会被天下人笑成何地步呢!
折兰勾玉退后一步:“请先生考虑,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学堂年底落成,明年招生开课,到时还要劳先生多多费心了!”
折兰勾玉的话并没问题,只不过落入先生耳里,似乎有了那么点不一样的味道。这是先生之前不曾经历过的。
记忆中,少时的折兰勾玉锋芒毕露,意气锐发。之后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大魁天下,成为风神国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郎,一时名动天下,盛极一时。只是高中状元的折兰勾玉从京城回来之后却开始变得低调而内敛,三年游学,更是让他学会了许多,人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脸上永远带着笑,手中折扇一摇,好一个风流贵公子,却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几岁开始读书习字?”先生不由松了些口。既无师徒之名,从旁指点,似乎也无不可。再则,折兰勾玉也说了,向晚现在由他教导,才冠天下的折兰勾子都不介意,似乎他再拒绝便有些矫情了。
“就一月前吧。”折兰勾玉笑得甚是无邪。
“若她资质不输小彦,便让她过来吧。”先生最终让步。
小彦今年八岁,六岁时跟着潘先生,名为书童,实为师徒,如此已经两年有余。折兰勾玉略一沉吟,欣然应允。
他对向晚是有信心的,稍加时日,向晚定能成才,胜过小彦也不无可能。再则,就算到时小晚输了小彦,他还是相信潘先生会喜欢小晚的,喜欢中有欣赏。
真正接触过小晚的人,都该有这样的体会。
先生自是不信向晚能胜过小彦了,不免客套一句:“折兰公子看中的人才,想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届时潘某亲来拜访公子,便即兴安排小彦与这位姑娘小试一场吧。”
约就这么定下了,折兰勾玉带着向晚与乐正礼满意而归。
向晚也是从一旁乐正礼的唠叨不满中得知先生姓潘,是个很有名望与声望的学者。少年成名,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富贵人家求了他去教书。刚开始潘先生还欣然前往,三五年后,便再也不出门授课了。
潘先生本也是有家底的人,不必为生计奔波,闲来到处走走,或者回到竹院清闲过日子,年长了也没娶个媳妇。六年前认识折兰勾玉之后,两人素有来往,年前一次品茶论道,两人突然有了个共识:开学堂广收学生,让更多的孩子读书习字。两人相惜已久,是一对人人称道的忘年交,学堂的事年初在折兰勾玉的安排下,便正式筹备了起来。
向晚想,才一进玉陵,都赶不及回家便先拜访了这位潘先生,且明明白白带上了她,相互介绍及初见时潘先生的神情话语都是相当诡异,折兰勾玉领着她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向晚告诉自己,她心目中的师父非折兰勾玉莫属。潘先生再有名望,她向晚也不稀罕。想起之前折兰勾玉的承诺,“这样吧,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这些不是重点”,又想起他那句“回到玉陵,给小晚请个先生吧”,以及此前明明白白的说什么只是教她东西,不足为师的话,她该不该试着趁早将名分定下?
身下马儿前蹄腾空,一声长嘶,向晚回神,幸好折兰勾玉揽了她腰扶住她身,不然只怕此时早已掉下马去。
“在想什么?”折兰勾玉停马打量,看着马鬓被狠狠揪过,柔软中还有来不及褪却的揪痕,自是明白了爱马失态的原因。
说实话,也是有些心疼的,这马可是他的心爱之物,历来都是被人好生侍候的,哪受过这般待遇?可是向晚历来也不是这样的孩子,肯定是心事想得出了神,忘了手中抓着马鬓。
“我可以叫你师父么?”想得太投入,又小惊了下,一听问话,向晚直觉回答。
“可以啊。”折兰勾玉还沉浸在心疼爱马的情绪中,听到问话,随口回答,说完才想起自己当日在画舫所言,不由怔了下。
“师父!”向晚欢天喜地,难得的满脸甜笑。
“啊,表哥表哥,你收小晚为徒了,这是真的?这怎么可以?”乐正礼耳尖,听到这个消息咋舌了半晌之后开始愤愤不平。他想收向晚为徒,向晚不同意,退一步认她为妹,她也不甘不愿的样子,怎么一碰到表哥,向晚就巴不得拜师呢?他虽然才不如表哥,但教教向晚也是绰绰有余的嘛,凭什么好事全到表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