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京畿军同北军都是效忠于安天仁的手下,每日都在监控王恩益所为,一旦王恩益做出不轨之举,他们便会冲入皇城,将王恩益斩于手下,怕死的王恩益战战兢兢,是以不敢下重手对付安天仁,只能将怨气撒在梦容之上,以致梦容落至今日这局面。
梦容哭着就跟晏苍陵求救,望其带她远离这可怕的地方。她道她不要报仇了,王恩益太过可怕,她敌他不过。
晏苍陵抿唇答应,忙双手将梦容扶起,怎料这时,意外突生,一把匕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梦容手中,唰地一下,就往晏苍陵的腹间刺去。
噗——
鲜血飞扬,那一刻,晏苍陵看到自己的血液随着那把抽出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痕迹。
“为何!”晏苍陵龇裂着双目,捂着自己的伤处,厉声质问,一拳就要打上梦容的脸,结果手心一麻,竟然是全身脱力,连双腿都站不住地歪倒一旁,斜斜地倚着桌子支撑。
梦容笑着上前,将点燃的香炉掀开,带血的匕首点到香炉之内,扯着嘴角冷笑着道:“这里头放了迷香,而匕首上有麻药,两相结合,论你是再厉害的猛将,也得死在我的手中。”
晏苍陵砰然摔倒,连支撑的力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按在伤处的手也没了气力,他看到梦容拿着一把晶亮的匕首迎面而来,他听到梦容惨笑地说,她别无他法,她已经多日没服到底也伽了,王恩益说,若能将你的头颅斩下,王恩益便能给她足量的底也伽,并放她离开皇宫。
晏苍陵愤怒到了极致,目都快瞪出眼眶,挣扎着总欲爬起身来,却终究拜倒在药物之下,他厉声质问,梦容这般,可对得起她的阿姊。
梦容只滞了一瞬,哈哈地扬声高笑,她说,阿姊是个笨蛋,是以方会帮助他,她蹲下了身,将匕首在晏苍陵的脖上滑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她说她一直都讨厌晴波,因晴波太过聪明,而自己却永远都是个被人嘲笑的废物;她说她上京来并非为了报仇,而是为了讨好皇帝,坐上皇后之位,让晴波在九泉下知道,自己没了她的庇佑,也可以活得比她好;她说她帮助晏苍陵同季临川,不过是想得到晏苍陵的权势支持,以好让自己荣登后位;她说她写的那封求救信,是她故意所为,只为了将晏苍陵引来京城,至于那些试图来救她的晏苍陵手下,都是被她处理干净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笑着,晏苍陵却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而上,犹如一条冰凉的蛇,一点一点地钻入骨髓,刺入心窝。
他丢下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们,赶来救的就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这让他如何接受!
暴怒一声,他将全身的内力灌足体内,强将体内的麻药同迷香散出,但是万万料不到,他快,有一人更快!
风驰电掣间,一人闯入,手中尖刀一划,血液骤飞,抽离自己的脖颈。
那一刻,晏苍陵看到那划刀之人的模样,分明是方才第一个从房顶进入里屋的手下。
那一刻,晏苍陵阖上了双眼,他仿佛看到,在天与地之间,一个青衫男子目光忡忡地看着自己,在心中默念,慕卿,你定要安全归来……
那一刻,晏苍陵在心底苦笑,逍遥一世,竟死得不明不白,可叹,可叹……
咚,昂起的头垂倒在地,余音袅袅,掩盖了他曾经的辉煌……
“慕卿!”季临川倏然翻被坐起,狠狠地揪住心口的衣裳,大口喘着粗气,扬声唤乐麒进来。
乐麒一入,立马给惨白着脸的季临川倒了一杯热水,扶起他小心喂他喝下,顺着他的背细细安抚。
一口热茶饮毕,心中的恐慌依旧未消,季临川抓住乐麒的衣角,急得面生热汗:“快,快派人去打探慕卿的消息,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慕卿出事了!”
乐麒一颔首,也不耽搁,就将热水塞入季临川的手中,流星大步去安排人手打探晏苍陵的消息。
原先生了几分人气的房内,霎时又冷清下来,清风徐过,捎来寒意,冷得季临川的心也跟着凉透,他拥紧了自己的胳膊,一点一点地试图汲取温暖,可心冷,身体也跟着冷。
一声长叹,顺着床沿,落到了地上,宛若冰过水面,顺着地爬到了墙顶,走到了角落,将整个朝临阁都带起了叹息的悲伤。
他拥被而起,翻身下床,却在这时,眼角一花,发现那戴在手上的木质银子,竟断了线,坠落下地。
惊雷直轰,将季临川所剩的镇定炸得四分五裂,上次上香时老僧的预言,今日意外做的噩梦,以及这用了上好红绳却还断线的首饰,种种迹象,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让季临川难以接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