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哀乐,越来越强烈;七情六欲,忽然汹涌而出。
爱恨嗔痴,贪婪欲望……种种人类的德行,在他身上全部复活。
就如此刻燃烧的五脏六腑的痛苦,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凝固成一块一块小小的黑炭。
死亡,无声无息迫近。
麻木,比巨疼更令人恐怖。
上元夫人有一句话说得不对:凫风初蕾,她不是粗心,而是他这个半神人掩饰得太好。别说一般的人类,纵心细如发的委蛇,也根本没意识到他的中毒,只以为他的心脏严重受损。
他已经失去了上古年代,对任何人都坦诚相告的勇气。
好一会儿,他开口了:“初蕾……”
她放下筷子,看着他。
她甚至气鼓鼓地,心想,若是他说了什么不爱听的,自己便不原谅他了。
对,一定不原谅他了。
可是,他不说下去了。
他的沉默,反而让她不安。
尤其,他满脸的凝重就更加让她不安——这种神情,绝非男女之情,或者庸俗的争风吃醋。
不不不,都不是。
这神情,她无法形容。
这神情总令她想起自己的父亲、甚至大禹王——那是一种不久于人世的长者的神情,说穿了,就是一股垂暮之态。
可是,他分明就是一副年轻人的样子,永远也不会衰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