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翩然而去。
犹记那时年纪小,一棵梨树下唱相伴老,她说她想要一面菱花照朱颜娇。
他那时穷困不堪,婚礼上连一面铜镜都送不了,却豪言壮语,说一定要送她一面全天下最精美的镜子,如今,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他送了她一面铜镜。
可惜,她不要。
他终于哭不出来,只能长笑而去。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拿来给小孩子听的故事。”玄冥这么总结。
他现在的姿态是个体态纤弱的少女,说的时候笑意清浅,浑似不在意。
破云子转头看他,也不说话,玄冥就不再说话,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入魔之前,惨淡而毫无任何亮点,入魔之后,任性妄为,跋扈嚣张。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破云子面前的,只不过是数万年前,连妻子和孩子都没法保护,眼睁睁看他们死去,直到现在都痛彻心肺的男人。
破云子是失去了所有有直接血缘的亲属,但是,他还有一个徐浅。
玄冥还有一个妻子,可是,已经是别人的女人。
他和他现在都在此处。一个玄衣乌发,一个白首雪衫,他们就像伫立在一面镜子前,无限接近,却又截然相反的人。
玄冥向前,靠在了破云子背上,被他靠住的道人转了一下身,拥抱住了他。
他们两个,都没有了所有亲人,一个已经度过了无尽时光,一个将要度过无尽时光,在这一刻,如同受伤的野兽,彼此依偎。
在笨拙的拥抱上玄冥的一瞬间,透过那力度那温度传递过来的感觉,破云子的所有心情全部敞开在了他的面前。
道士那颗坚硬无比的心,在此刻,终于被名为亲情的东西,钻开了一个柔软的洞,给了他唯一的一个可乘之机。
只要反手一个拥抱就可以了,破云子的心就会落入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