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感觉到有人主动拉了他的手,他转过头去,看到的居然是破云子一张对他平和微笑的面孔。
不是之前那种孤傲讥诮,而是真正的、平和的微笑。
玄冥忽然有种感觉,他仿佛看到了在深深夜里,梅花花瓣上有细细的雪,无声的落下,落上地面,才发出柔软的,几乎听不到的,轻轻的声音。
然后他听到破云子对他说,走吧,结束了。
于是他就这么被破云子握着手,走了。
在他们身后,盛大而悲凉的钟声铺陈开来,然后有哭泣声爆炸一样向四周辐射蔓延。
在这一片已经与一魔一道没有关系的哭声里,在这九重宫阙的一角,那个一身正式帝王冠冕的男人,正专注面前一盘棋局。
这盘棋,他和太子断断续续下了快一个月,现在不过中盘而已,他沉默审视,坐在窗下,于灯花中,仿佛一帧沉默的剪影。
跟随他数十年的老内侍推门而入,跪在他的脚边,低声启奏,说颍川王已经饮鸩自尽了,临死前只盼能放过他外室腹中一点骨血。
皇帝想了想,慢慢道:“等孩子生下来,若是女的,便抱到宫里,算个妃子的女儿,若个男孩……便和母亲一起葬了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内侍领命,询问他怎么处理颍川王的丧事。
“三个月后再发丧,说因为太后过世,他哀伤而亡,名声好听,几个儿子全部封王,女儿抱到宫里来,交给皇后照顾。”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世子们的谥号也想一想吧,虽然都注定是夭折,没什么建树可言,也不能太难听了。”
他对死人和将死的人,一向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