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不想在他口中提起李政,顿了一下,却不说朱骓之事,而是道:“定方现下如何打算?”
苏定方面容有些憔悴,沉吟片刻,定了主意,起身拜道:“我想请居士襄助,送我回京面圣。”
钟意思及自己一行人入城时的严密勘察,隐约明白几分:“这些时日,你都被困在延州?”
苏定方道:“是。”
“我一行人至此,路引皆已报备于当地,你又是被困于此,倘若径直回转还京,反倒叫人疑心,”钟意沉思道:“你若不嫌弃,便扮作我的护卫,随我往绥州去,绥州刺史李崇义与我家有亲,素来忠耿,或可相助。”
苏定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道:“居士,事关重大,我可能没办法告知你高昌之事的内情,直到面君之后,方可言说。”
钟意道:“我知道。”
苏定方又道:“高昌战败,三万唐军埋骨疆场,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我此回长安屡屡受阻,你虽未曾亲身经历,却也该能猜出,暗中阻挠我的人势力如何强大。”
钟意颔首道:“我能猜的出来。”
“还有,”他顿了顿,才道:“假若这些都是我骗你的,我切切实实是败军之将,畏罪潜逃,你今日帮我,可知会有多少后患?”
钟意道:“我也知道。”
苏定方定定看着她,半晌,忽然道:“既然如此,居士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我觉得这么做值得,”钟意道:“你这样的人,哪怕是死,也该马革裹尸,不该折损在阴诡谋算之中。”
苏定方听得默然,惯来强硬坚毅的人,眼眶竟也湿了。
“居士大恩,”他再次起身拜道:“我永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