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再娶一房妾室吧。”颖夫人思忖了半天,才提出这个建议。在富贵人家,媳妇进门一年仍没有怀孕,公婆有权为儿子纳妾,这是各府的惯例。宇文逸风有点为难,虽说他对凤藻不冷不热,可是纳妾毕竟不是小事,非得经过她同意不可,况且娶谁更是个问题。
紫苏无疑是个好人选,可自从那次紫苏拒绝了他纳她为妾的提议后,他再也没有提过。此时若是旧事重提,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颖夫人见儿子一直沉默,主动劝道:“你要是担心凤藻,没有必要,这件事也容不得她不答应。娘知道,你惦记韶音坊那位紫苏姑娘,什么时候把她带来给我瞧瞧,若是模样儿和性情还可意,你就把她娶进门好了。”颖夫人疼儿子,遇事自然偏袒他。
宇文逸风嗯了一声,心情却还是有点沉重。凤藻要是借题发挥的闹起来,自己怎么才能应付她呢?成亲以后,他一直对她不怎么好,此时若娶了别的女人进门,以紫苏那样温婉乖巧的性子,到了齐王府必定深得人心,只怕到头来吃亏的反而是凤藻。可若是迟迟不娶紫苏,岂不是辜负了她。
他一边思索一边低着头,差点撞到了花树上。“三叔,你怎么往树上撞啊?”两岁的月牙儿看到宇文逸风,用稚嫩的童音问他。宇文逸风侧目看到她,见她正搀着长公主房里一名仆妇的手,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笑容,俯身把她抱起来。
他向那名仆妇挥挥手,仆妇看了月牙儿一眼,只得不情愿的退了下去。宇文逸风抱着月牙儿穿过花园,问她:“今天见过你父亲母亲了吗?”月牙儿眼珠转了转,撅着小嘴道:“父亲一大早去拜见祖母,我见过他。母亲没去,父亲说她早起不舒服。三叔,你带我去看母亲好不好?”这小人儿聪明伶俐,小嘴非常会说话。宇文逸风笑着点点头。
竹雨斋里,溪月已经起c黄,正在西窗下替月牙儿fèng衣服,忽然听到女儿清脆的声音,她疑惑的放下手里的针线。
走到门口,看到宇文逸风抱着月牙儿站在廊子下逗鹦鹉,溪月忙道:“三弟来了,快进屋坐吧。”宇文逸风放下月牙儿,月牙儿向母亲扑过去,溪月亲了亲孩子的小脸,搀着她的小手进房去。
“我在花园里看到她,她说今天还没见过你,叫我带她来。”宇文逸风坐下后,告诉溪月。溪月到了杯茶给他,解释道:“我今天早起有点头疼,就没过去。月牙儿,你又不乖了吧,缠着三叔。”月牙儿见母亲似笑非笑的神情,忙道:“月牙儿很乖。”溪月扑哧一笑。
宇文逸风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溪月送他到门口,就陪着女儿玩去了。回到自己的住处,宇文逸风看到凤藻正拿着盛粟米的簸箕,往地上撒粟米喂鸽子,上前道:“不是叫你不要乱喂鸽子吗。”他的语气里有一丝烦躁。
凤藻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心情不怎么好,哼了一声:“一大早的没个好脸,没事总跟人家过不去,你倒是数数,你的鸽子撑死过一只没有?”宇文逸风白了她一眼,随口道:“你真烦人。”“我没你烦人!”凤藻不依不饶的说。他俩一天不斗嘴,就像没吃饭似的浑身不自在。
宇文逸风往书房去,想起母亲颖夫人的提议,始终觉得向凤藻开不了口。成亲这么久,宇文逸风对凤藻也有一定的了解,她表面上虽然大大咧咧,可是心思却细腻的很。虽然那时她说过,不介意宇文逸风把紫苏娶进门,可那毕竟只是说说,谁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想。
凤藻这个人,性格很简单,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她的喜怒都摆在脸上,不像紫苏。紫苏总是把心事隐藏的很好,这当然和她生活的环境有关。紫苏从小受尽磨难,不得不学着坚强,学着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婢女雪雁端着一杯莲子羹进屋来,放到宇文逸风面前的长案上。宇文逸风见是莲子羹,皱眉道:“甜腻腻的谁要吃这个?早上不是吃过饭了,又没到午膳的时候。”雪雁笑道:“少夫人怕公子早上没吃饱,让奴婢颠颠儿的送来,却让你这一通数落。公子,你早上受什么气了吧?”
这胖丫头,居然管起少爷来,宇文逸风指了她一下,雪雁不在乎的站到他身边,劝道:“公子,少夫人可是好心好意哪。”“你有完没完,从前可没这么碎嘴。”宇文逸风不屑的哼了一声。
雪雁撅了下嘴,委屈道:“从前公子你的脾气也没这么怪呀,以前你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自打少夫人进了门,你对她总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奴婢们看着你的样子都害怕。”她这么说,宇文逸风一愣,难道真是旁观者清,他觉得自己对凤藻不算坏了,在其他人眼里却仍是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