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很吃惊。宋君行的这个问题,一下击中了江彻心里那些恐慌与生疏之感。
在马赛上的时候,他跟别人的交流很少,确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的话,别人听不懂。
不同的语音,未听过的词语,因为沉睡而严重脱节的自己,不止无法令别人理解,同时也无法理解别人。
但自从踏上浮士德,自从开始搭乘救生舰流浪,一切都不一样了:没有人会追问他的过去,他也不必要四处搜刮话题来博取和他人沟通的机会。奥维德、林尼、皮耶尔和唐墨都知道他的来历,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没有任何不同,所有人都在这艘小小的舰艇上吃喝、睡眠、值守、争执,听拒绝写小黄书的通俗文学作者林尼讲故事。
那些一同穿过的黑暗,一同奔跑逃窜的经历,好像才是江彻现在的生命里真正开始巩固下来的一部分。
他不是马赛人,也不能算是地球人。
他和他的同伴一样,是这个茫茫宇宙里的流浪客。
这个事实反倒让他高兴起来——至少他有了一个身份,
江彻在这一刻,在宋君行面前,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他找到了一个同类。
“……你在这里五年,没人来过吗?”他问。
宋君行把花生米用小勺子舀起,放到粥里:“没有,就我一个人。”
“那你平时都跟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