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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孟霄潇唱的这首曲子诡异的紧,其中五味杂陈,听得她的小心肝像是在酸甜苦辣咸各色酱汁里涮了一道,各种滋味同时涌向心头,调和成一种味道,叫做惘然。

“看来息昔姑娘的病已近大好了,天界寂寞,孟某唱的这首曲子还能给你解闷罢?”孟霄潇凝目看着她,这丫头睡得可真沉,他唱的快要断气了,才把她唤醒。

“甚好。”息昔缓过神来,素闻孟霄潇见人就扑倒的花痴之名,不可不防,她往后退了两步。

“这天界闷的很,你打算何时回人界?”孟霄潇语气淡淡,带着三分逐客的意思。看见息昔脸色一黯,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唉,其实他也是被逼的没辙了:王若钦三天两头的打发弟子李不鸣堵在门口找他要人,后来他干脆躲到人界逍遥,岂料昨晚在梦中被谢行远踢断了床腿,而且还威胁说:“三日之内,若息昔还不回来,那么下次断掉的,就不再是床腿!”

言罢,谢行远冷冷的扫了一眼孟霄潇的双腿之间。

“你——你不是在魔界平乱么?”孟霄潇抱着残破的床腿直哆嗦,从未见到谢行远那么大的戾气,看来这段时间他恶战无数。

“一群乌合之众,不难对付。”话虽如此,谢行远还是掩饰不住满脸的疲倦之色,“这两日我要和恕空堂商议和谈,你务必要把息昔带回来,否则夜长梦多,令狐晞这个小人未免花言巧语滋生事端。”

“一定一定!包在兄弟身上。”孟霄潇点头如捣蒜,心想另可得罪芳主也不能得罪这个大魔头,反正有天帝这个舅舅在,他总不至于被逐出群芳司,这日他跟踪息昔来到百花园,用小曲引息昔出来,软磨硬泡也要她在两日内离开这里。

“你是说回去啊。”息昔垂下眼眸,她在群芳司不受待见,除了陶理枝见了她会彬彬有礼的问候一声“早安”、“午安”、“睡得可好”之类的客气话,其他花神都对她见而远之,令她倍感伤神。

可是每次见到令狐晞,所有的不快就会消失殆尽,每天晚饭过后,令狐晞总是会问:“明天你想吃什么?”有了这句话,息昔即使有了去意,也绝对开不了口辞行。

“这里是群芳司,你自然不能长住,”孟霄潇决定就此一搏,“芳主大人是你前夫!他念及旧情救你一命,仁至义尽,你还是早点离开,否则天规森严,情劫难了,以前文曲星官谢行远为你跳下诛仙台,后来甚至坠入了魔界,请姑娘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芳主吧。”

息昔闻言一愣,双目呆滞,许久没有言语。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冥界阎小玉,或者你的老师王若钦,他们都知道你的事情,唉,你和芳主、谢行远三人就是一笔糊涂账,到最后每个人输的很惨。”

孟萧潇一声叹息,缓缓道出其中的缘由,连自己是上任魔界之子、天帝的外甥都没有隐瞒,从夕阳晚照到皓月东升,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息昔这才知道,自己的过去比茶馆里的戏文还要曲折离奇,都可以总结成一本章回体小说了:

青丘山遗珠数千载,损灵力白狐得玄狐;

狠哥哥诡言严相逼,痴息昔错吻文曲星;

踏万里寻得娘子归,落雁潭二狐述衷肠;

恶龙族拆散鸳鸯侣,小玄狐转世除妖师;

弱书生妙计娶娇妻,十五年佳偶意绵绵;

令狐唏飞天斩情丝,谢行远为爱坠魔界;

……

原来谢行远在青松岭说的并不是戏言,两个前夫,三世纠结。好像每个人都错了,但又谁都没有错,破碎的梦境其实都是残缺的记忆,两个前夫爱她至深,也伤她至深。对于息昔来说,每一世的爱恋无疑都是她的最初和惟一。如今到了第三世,恨已无踪、爱却难定。

息昔,意为停止往昔,不要耽与过去,可她奇迹般残留着二世情缘的记忆碎片,第三世每次见到令狐唏和谢行远,心中涌起的莫名情愫都令她久久不能平静,纠葛到现在,三世活成了一世。

令狐唏在无量山曾经说过,昔日的过往,欢喜也好,悲伤也罢,花开则喜,花落则悲,但花开花谢终究有时,何必执着呢?她既然选择过忘记,就不要探究过往,拖着前世的包袱会让她举步维艰。

如今息昔算是彻底理解了他的忠告,她对过去执着的追溯,就像她费力寻找的紫电剑,辛辛苦苦到最后,只是一柄爬满锈迹的残剑,毫无用处,但也舍不得丢弃,用白布裹好放在剑匣里束之高阁,刚开始还隔三差五的拿出来看看,希望能发生奇迹苏醒过来,时间长了,她只是偶尔跃上房梁摸一摸剑匣还在不在,平添一幅牵挂,满腔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