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院,陆祁到的时候,罗氏和陆祍已经在等着了,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到陆祁来了双双停下了话头。
自从陆祁回来后,罗氏便没有见过他,许是陆祍早便与她说了什么,罗氏再不复往日慈母模样,看着陆祁的眼神甚至有些躲闪。
也是,罗氏从来便与他没什么真正的母子亲情,不过是这些年她掌权,才不得不缓和一些。若是家主能换成她疼爱的小儿子,她怕是求之不得。
陆祁面上倒没什么波动,从容地走进来微微施了个礼,“不知母亲和二弟让我过来,所为何事?”
陆祍冷冷哼了一声,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便是陆祁这样一副遇事永远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倒要看看他还能镇定多久。
陆祍冷冷道:“原本这事该是在祠堂说的,只是你我好歹兄弟一场,才好歹给你留些面子,这才在兰院说。”
“哦?那我倒真的好奇是什么事了。”
陆祍起身,挥退了屋子里的下人,朝着一旁的常安使了个眼色。常安领会,很快从门外领进来一个,年级颇大,佝偻着背的老妇人。
老妇人抬头怯怯看了看屋里人,看到陆祁时,蓦地低下了头。
陆祍准确地捕捉到了陆祁看向那妇人的样貌时,微挑的眉头,心中快意更甚,不再拐弯抹角,道:“大哥,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多年前你失踪过一次的事吧?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奇怪,为什么明明找到了大哥你,却又在庄子里待了那么久才回来,甚至性情大变。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见陆祁不语,脸色隐有变化,陆祍继续道:“当时我只以为真如爹爹所说,你是受了重伤所以才会如此,可直到前几日我偶然遇见之前在你养伤时派去照顾你的林妈妈,我才知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大哥根本早已经被掉了包,你根本就不是陆家的大少爷,而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冒牌货!”
陆祍一甩袖子,看着一旁的妇人,“林妈妈,将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林妈妈早就被这阵势吓得腿软,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嗦道:“回二少爷的话,的……的确如此,奴才是大少爷儿时的乳母,大少爷失踪后,奴才便回了老家。可是没想到过了一年多,老爷又找到了奴才,说是寻回了大少爷,让奴才还去伺候。奴才自然欣喜,原以为还是回陆府,却没想到被老爷带去了城外庄子,教一个……小少年,熟悉大少爷的行为举止。后来老爷本想将知晓此事的人灭口,幸好奴才命大,才有幸逃脱了出来。”
林妈妈哆嗦着道,说完垂下头,整个身子埋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屋里霎时一片寂静,许久后才听到罗氏颤巍巍开口道:“陆祁,她说的……可是真的?”
陆祁面上依然无甚波动,淡淡道:“一面之词,岂可当真?”
“我早知你不会承认,”陆祍冷笑道:“据我所知,我大哥的后背可是有一块黑色胎记的,你既然说你是真的,那你可敢让我们验明?”
陆祍见陆祁没回答,心道果真说到了痛处,正要下令让人强行检查,便见陆祁忽地抬眼,看着陆祍,淡淡启唇,道:“没错,我的确不是真正的陆家大少爷。”
没想到陆祁竟然会承认的这么快,一时还愣了一下,但随后便是忍不住的欣喜。
“我就知道,你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也敢掌握着陆家的财产这么多年,简直……”
“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人。”陆祁打断道:“你别忘了,这一切陆老爷可都是知道的,就算我不是陆家的儿子,这位置也是陆老爷亲手传的。”
“你……”陆祍一噎,脸都憋红了。是啊,他这个爹从小就不喜欢他,连家产都宁愿给一个外人,也不给他。不过那又如何,人早就死透了,现在自然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陆二少爷说了算。
陆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又怎样?许是当时我还小,所以爹爹才会找个人来接管。可你,却不知廉耻的霸占了这么多年,现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吧?”
“你确定?”陆祁挑眉,“陆家在我手下这么多年,到如今的地位,也是因为我,还给你,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戳中了陆祍的死穴,陆祍顿时暴跳如雷,“你一个冒牌货,也敢来质疑我?我告诉你,陆家在我手上,只会比以往更好!至于你,给我立马带着你的人离开陆家,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梁城!”
陆祍呼呼喘着气,一双眼睛愤恨又快意地看着陆祁。
半晌,陆祁嘴唇动了动,似是说了句什么,但是陆祍却没有听清,看着陆祁转身出去,痛快地笑了一声。
被他欺压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出了这口气了。
一直没说话的罗氏站起身走到陆祍的身边,看着陆祁的背影,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兰院外,维宁看着陆祁出来,低头请示。
陆祁面上却是一派轻松,道“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回少爷的话,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嗯,那便走吧。”
“是。”
陆祁抿唇笑了笑,大踏步地出了后院,直到走出陆府大门,都没有再往后看一眼。在踏出陆府大门的同时,陆祁伸手掸了掸衣袖,如同将过往的一切,全部斩断。
不多时,陆祍便收到了陆祁已经离开陆府的消息,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来。细细查看抚摸着如今书房和库房的账目本,畅快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