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苏蘅干脆拼尽了力气说完。
“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却拿来要求别人——非但妄言,还以虚妄之言而诳于他人,娘娘您这又是犯了第四‘不妄语’戒。我等只是未守一不必守之斋,便被斥之为生性下贱之人;而您笃信佛祖,却连犯三戒,又是什么?”
东阑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一贯喜欢茵犀香,昼夜焚着。
那香烟自端穆冷峻的错金螭纹香炉中徐徐升起,甘甜而带着屡屡药香。
因室内无风,又因着周遭的内侍无一人敢大口喘气,那萦萦袅袅的细烟竟地径直升上去。
吴婕妤并没有读过什么书,遑论佛经典籍。
太后的借故刁难,她只能生受,从没想过,还有人敢这么有理有据直接了当地戳穿太后的伪善面具。
她含泪的双眸看向苏蘅,第一反应是感激和崇拜。
一瞬回过神来,吴婕妤只唯恐她们将因为这顶撞而受到更可怕的处罚,连忙拉苏蘅的手,哀声道:“郡君,郡君慎言……”
为了让自己得体地说完而不因为眩晕的感觉倒下,苏蘅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肉里。
这时候她心底分裂成一白一黑的两个小人。
白小人害怕得瑟瑟发抖,黑小人叉腰大吼“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给白小人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