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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人又如何?出家人也是人!”圆青想起往事,望着圆玄的目光就像锋利的刀刃,“师兄是否早就忘了自己是个人?当年你明明可以——”

圆青说到此,话音一顿,死死咬住了牙关,静了半晌,方才道:“是我魔怔了。师兄生来就是这大相国寺的住持,怎会有七情六欲?”

说罢,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后,圆玄转动佛珠的手慢慢停下。

身后古朴的寺钟缓缓敲响,“当——”地一声在静谧的古刹里久久回响。

圆玄闭上眼,仿佛听见了许多年前,卫太傅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说:“圆玄,你活得太累。”

累吗?

圆青说得对,他生来就是做这大相国寺的住持的。

自从两百年前,那位天生佛根的佛子为了前朝公主而还俗后,大相国寺在培养下一任住持时,加了一门去凡根的修炼。

师傅说他佛缘深厚,须得早早看破红尘,断了七情六欲。

旁的小沙弥偶尔可以回家探望至亲,他不能。旁的小沙弥可以三三两两一同诵经做课业,他不能。旁的小沙弥可以朝着自个儿的师叔师傅讨好撒娇,他亦不能。

在药王谷与方师兄、赵师弟一同学医的日子,兴许是他最像人的时候。

世人敬他惧他,将他视作高高在上的神佛。

唯独卫项说他,活得太累。

圆玄缓缓睁眼,剔透的眸子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