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当即有点反胃,恶心的感觉里又夹杂着捉摸不清的情绪,她抛开不想,只怯怯地说:“我抬头了。”

“嗯,无需低头。只是暂时照顾我而已,不是做我的奴婢。”李殊檀往后一靠,半倚在榻上,姿势变动,油然而生一种贵女式的慵懒,她的语气也懒洋洋的,“下去吧。”

郭兰更不舒服,但不敢反驳,只最后看了李殊檀一眼,含糊地应声,扭头退出去了。

屋门一响,李殊檀仍是刚才那个故意拗出来的姿势,后腰到肩难受得紧绷。

她想着郭兰最后留下的那个眼神,嫉恨、不甘、厌恶,千言万语都在那一眼里,但李殊檀毫不恐惧,她只是再度握住折扇,一寸寸打开,在空白的扇面上轻轻勾画。

“……我真是恶人啊,诱人行恶,死后会落入无间地狱吧。”她信手勾出无形的地狱变,鹰蛇狼犬,生革络首,“但是在此之前,”

李殊檀闭上眼睛,轻声说,“至少……我要看到结局。”

郭兰确实被那几句话激出了嫉恨的心思,但和李殊檀设想的不同,她只是有意无意地用阴冷的眼神看李殊檀,并不做任何实质的动作,连偷偷在吃食上下些无伤大雅的绊子都没有。

一来二去,光阴飞度,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临近李殊檀记忆里两镇联军攻城的日期。

或许是叛军中隐约得知什么,总之山上的气氛越发紧张,鹤羽也越来越忙,几乎不怎么露面。李殊檀只从司墨的嘴里听到些消息,比如镇外有场出乎意料的大战,又比如前夜有底下的士卒临阵脱逃,被抓回来当场施了烹刑。

外边显而易见的混乱,李殊檀的日子却越来越简单,吃吃喝喝,到处游荡,像是只养在鹤羽屋子里的宠物,一开始司墨还固守规矩,不让她进书房,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弄坏东西,任由李殊檀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