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意缓慢温吞,显然是在回忆些什么:“我学了很多东西,这些年也在为之努力着,但我前些日子有些茫然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么大的年纪,却像个二十岁的小年轻一样茫然。”

江舟摇头,每个人都有茫然的时候,就像他,也茫然过无数次。

陆德兴继续道:“我从前觉得,把茶馆开下去,就是我这一辈子的使命,可是最近却突然迷惑,这是我自己的使命,还是我父亲给予我的使命?想要把茶馆继续开下去的使命?”

他前些日子是江舟的铺子里看过,那么多美味独特的东西,那些新奇的想法,在他看来充满着不可思议的感觉。

江舟果断放弃鸡蛋糕和关东煮,转而开起了这样一个小铺子,在他看来这样的魄力,是他所无法达到的,而江舟做到了。

他不可避免地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的想法。

江舟依旧没有说话,听着陆德兴的自叙:“我以为我的想法就是好好开茶馆,然后把茶馆传给我儿子——像是我父亲以前做的那样,然而我觉得我或许错了。”

如果时间倒退到他二十岁的时候,他看到了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看到了那么多新奇的东西,无限的可能性,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木匠——他很喜欢木雕,也可能会成为一个厨子——他对美食有独特的见解,如果,他在想如果,他当初没有接下他父亲递给他的使命,他的一生还会被拘束在这个茶馆里吗?还会被拘束在小小的茶房里吗?

他不知道。

但是他从江舟的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可能性。

他觉得自己有点羡慕江舟这样的洒脱,对自己的人生有明确的规划,有明确的目标,还懂得取舍。

可惜他年纪已经大了,再也没法做出这样的纠结和选择了。

像是回顾了一生,重新揣摩过了自己的过去,陆德兴身上那股颓丧的气息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尽管很微妙,江舟依然感觉到了,他只能说自己很惊讶:“你……”

陆德兴郑重地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盒子上了锁,能看的出来年代久远,上头的漆都斑驳了,然而锁头又很新,应该是经常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