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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荀韶宜大约也不敢告诉你,太史门弟子是如何年复一年提着脑袋、藏着性子,随时等着赴死。”

齐广云打从心底觉得,若非因为傅攸宁,梁锦棠这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根本不会与太史门有半点关联。

他判断,梁锦棠如今是被儿女情长冲昏了头脑,才认为只要同傅攸宁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其实,是不一样的。

这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这是威风赫赫的光禄羽林中郎将。他见惯的是沙场豪情、朝堂风云。

他是在天下人的瞩目中无所不能的栋梁。

他不会知,青衣山上的太史门藏史楼有多清冷;他也不会知,太史门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灵位,有多少是死去几百年后仍不能进自家宗祠的。

史家弟子,都是一群游走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或许一生壮丽浩荡,却大多不能为世人所知,只有同门后辈清明寒食聊祭一二。

只有那些或许永不见天日的汗青竹简上,能模糊地留下他们的姓名,供同门后辈尊敬缅怀。

不过如此,而已。

而这,与梁锦棠原本应当煊赫灿烂的一生,是背道而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