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处的越久,林初的性格就愈发透明,没有了她刻意的遮掩和虚伪,整个人鲜活得仿佛屋外那汪湖水,凉风飒飒之下,水波浅浅流动,让人忍不住想波动湖面,激起更多的浪花。
沈仲询喜欢林初的势力和偶尔的虚与委蛇,这狡猾的坏东西。果然,林初又道:“我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沈总的儿子,你是不是也该发挥一下名牌效益?”她直接道,“我狠下心穿了这件裙子出来见你,你该明白的,哦?”
那个“哦”字念得真好听,小心翼翼的狐狸精!
沈仲询难得开怀大笑,笑声溢出喉咙的时候他见到林初震惊的瞠圆了眼,愈发止不住乐,将林初搂进怀里,往她脸上狠狠亲了几口,满心满心的怜爱无处发泄,只想将林初关起来做些什么。
半晌两人都变得面红耳赤,沈仲询是笑得,林初是憋得。沈仲询正色道:“我是名牌,你是消费者?这个比喻……”降低了他的市场价值,沈仲询勾唇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回头你别管人家说什么,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心里有数!”
林初舒了口气,终于跟他讲明白了。
若说沈仲询是个敏锐的人,林初也不差,经此一事,沈仲询发现绝不能小看林初,一个只工作了一年的处于最底层的国企小职员,竟能将前因后果所有线索都融成了一条线,又能不摆出任何明处的字眼,将意思表达清楚,既能告知想法,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当做毫不知情。沈仲询打开车窗,阵阵凉风拂来,仿佛催生了更多对林初的念头,他也明白了极其重要的一点,他若有事,林初这个自私的小东西会立刻与他撇清关系。
沈仲询赶到宁西路时已过了十一点,附近幽暗一片,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的竖在路边照明。
沈洪山等了他许久,见他进门,立刻不满道:“吃饭吃这么久?”
沈仲询淡淡道:“很久没见林初了,所以久了一点儿。”
他倒是直白,沈洪山冷哼一声,说道:“最近的几个麻烦你也知道了,老张的事情牵扯到了太多人,大家多多少少都跟他有过接触,经手的案子留下不少痕迹,我也不例外。”
沈洪山任职市规划局局长期间,手头上的关系人脉广泛,他与老张并无工作上的联系,可整个省就这么点儿大,各个机构各个人员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是没有替人牵过线,这其中追究来追究去,便包括了老张一脉。
但凡在那个职位,纵使想两袖清风廉洁无私,也做不到如初生婴孩的那般干干净净。
沈洪山最后道:“想拉我下马,没这么容易,现在最怕的是还有其他把柄,你现在处理的招标是个棘手的事情,又是我的儿子,一不小心就能被人抓到小辫子,我再提醒一次,一举一动都要比以前小心了。”
沈仲询点点头,想了想,他将林初的事情说了出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话,用在这里也许并不特别合适,却也有它的道理。小小的一个职员,同时和老薛的儿子、老张、沈洪山的儿子都牵扯上了关系,且是在如今这个最敏感的时刻,老张被检举,沈洪山面临新的人事任免,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张大网,将所有的人都裹进网中。
沈洪山思忖道:“你和林初先缓一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仲询没有应答,只说:“这是林初提醒我的。”
他将林初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沈洪山听罢,不再板着脸,笑道:“这个小姑娘,想法这么多,看来心机也挺重。”嘴上这样说,面上却是一副欣赏的模样。
那头林初遵照沈仲询所说,只当做毫不知情,被人议论的前提是有把柄可抓,林初将那件上千元的裙子锁进了箱底,早起晚睡,兢兢业业,认真完成本职工作,对人时更加诚恳亲切,叫人再也说不出其他的闲话,只能反复将那三个男人说来说去。
沈仲询也忙于自己的工作,沈洪山的事情他帮不上忙,只能和林初一样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叫他人有错可寻,两人倒是默契,连续一周都只能电话联络,思念反而更甚。
终于熬到了周六,沈仲询再也忍不住,强迫林初回褚钱和他“约会”,林初笑道:“你哪里有时间,昨天还说今天晚上有饭局!”
沈仲询道:“我尽量早点儿结束,你晚上来看你爷爷奶奶,我把我家里钥匙给你,你在家等着我!”
林初其实也有一点儿想他,虽然她不太愿意承认,想了想,她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