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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静宜走近他的办公桌,紧盯着他,厉声问:“尚修文,吴畏做的这件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什么事?”

“他……敲诈我。”

“与我无关。”尚修文简短地回答。

贺静宜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既象松了一口气,又像一下失去了刚才兴师问罪的气势,声音低了很多,“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修文。”

尚修文没有回应。

贺静宜急迫地说:“请马上帮我找到吴畏,让他把那个录音文件交给我,价钱好商量。”

“我说过,吴畏的行为与我无关。如果你想跟他做某种交易,请直接跟他联络。”

“你明明知道他恨我恨得要死,早就说要给我好看。这次他处心积虑,就是要整垮我,怎么可能跟我交易?”

“恐怕我爱莫能助。”

“修文,你明白那个录音文件意味着什么吗?我甚至可能因此坐牢。”贺静宜再也没法保持镇定,声音中带着绝望。

“他录了哪些内容?”

贺静宜紧咬着嘴唇不做声。尚修文淡淡地说:“我不是非打听这个内容不可。”

“我和冶炼厂主要领导……做了数目不算小的交易,cao纵职代会通过亿鑫的兼并方案。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拿到了我们的对话录音。”

饶是一向镇定,尚修文也大吃一惊。关于冶炼厂职代会那个表决,本地流传着各种风言风语,更重要的是,职工也有很强烈的反对意见,甚至联名去有关部门上访。今天他去市里开一个民营企业发展会议,也有人对他提到这一点,可是谁都不便提出公开质疑。就他所知,吴畏在接到妻子陈雨菲离婚的要求后,醒悟到被贺静宜算计了,还曾打电话破口大骂她,可是只换来她一阵嘲笑而已。而后,他一直行踪飘忽不定,很少跟家人联系,现在居然会出手拿到如此关键的证据,实在出乎意料。

“你居然敢这么铤而走险,玩火的胆量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贺小姐。你看看那边职工的反响,政府各个部门都已经高度警惕,生怕激起不测变故。”

“请你理解我,修文,我有压力。本来整个中部地区的投资都由我负责,可是这边进行得不顺利,那边省城的项目已经被聂谦接受过去,如果再搞不定冶炼厂兼并,我的职业前途就完了。眼下你得帮我找到吴畏。”

“你也说他敲诈你,那么应该跟你出了条件,他要求得到什么?”

贺静宜再度焦躁起来,“问题就在这里,他放了一部分录音给我听,我问他想要多少钱,他大笑,只说改天放剩下的部分,不过不见得是放给我听,也许检察院很快会请我去喝茶,叫我最好收拾一下,省得措手不及。”

“这可不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敲诈。”

“我一定得拿到那个录音文件,不管花什么代价。”

尚修文沉吟不语。贺静宜突然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修文,我可以推出冶炼厂的兼并,甚至可以写报告给老板,放弃收购旭昇的计划。请你一定要帮我说服吴畏,千万不能将那个录音流传出去。”

“你冷静一点。”

尚修文试图抽回手,然而贺静宜再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有些急迫而语无伦次地说:“我去监狱探视过我哥哥。他只比我大三岁,现在已经像一个半老头子,虽然得到过减刑,可还有两年多才能出狱。每次从那里回来,我都要绝望很长时间。修文,你不知道我害怕到了什么地步。”

“请放开我。”尚修文烦恼地推柜她,可是贺静宜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衬衫,柔软的身体缠上来,脸贴在他的胸口。他只觉得衬衫上一阵湿热,她显然哭了起来。

“修文,我害怕,从跟你分手之后,我就一直害怕,从来没摆脱过。我爱你,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也不可能再有人象你那么爱我。我知道,兼并冶炼厂和试图收购旭昇这件事伤了你的心,可是我事先真不知道你是旭昇的大股东,等你接替吴昌智当了董事长,我已经骑虎难下了。”她哽咽着仰起头看着他,“你要体谅我,我没有办法,修文。在亿鑫我只是一个高级管理人员,我跟陈华现在真的没有私人关系,不做出成绩,我就难以立足。请你理解我,我并不是要针对你。”

“好了,我理解你身为亿鑫职员的行为,请松手,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尚修文试图拉开她的手,她却紧紧缠住他,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