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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璐,无缘无故流了好几次鼻血,总得去确定是什么原因,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甘璐放下沾了血迹的纸巾,冷笑一声,“修文,你这么关系孩子吗?”

“孩子和你,我都一样关心。”

“我不去医院,孩子听天由命好了。”

尚修文勃然变色,“你不要太过分……”他蓦地打住,只见她歪头看着他,眼睛亮得异乎寻常,差不多带着挑衅,似乎在静待他发怒。这样的甘璐是他陌生的,而旁边的冯以安已经站起身,拼命向他使着眼色。他努力放缓语气,“璐璐,我说过,不要这么说我们的孩子。”

“你想要我怎么说?没办法,我自己也在听天由命。尚修文,如果没有这孩子,我还会站在这里跟你废话吗?”

室内出现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冯以安十分不安,有心劝解,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甘璐在尚修文的目光下依旧十分平静,然而再没有挑衅的意味。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仿佛一次燃烧在转瞬间已经耗尽,只剩一片如同灰烬般的哀伤,“以安不是说你们得去j市吗?求求你们,现在就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转身回了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尚修文看着面前紧闭的卧室门,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冯以安松了一口气,“修文,你冷静一点儿。她可是孕妇,现在情绪又不稳定,你不能跟她计较。”

尚修文没有做声,停了一会儿,沉声说:“走吧。”

两人一起下楼来到地下车库,冯以安说:“还是开我的车去吧,你可以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尚修文踌躇一下。冯以安奇怪,“怎么了,到j市那边自然有车给你用,你还舍不得你的宝来吗?”

尚修文苦笑,“以安,我在想要不要把车钥匙给璐璐,让她开车去上班,省得挤公汽。”

冯以安举手投降,“你今天细致得简直让我不敢相信,往返超市、商场已经两次了,买的东西千奇百怪。好吧,你再上去一趟吧。”

“算了,我现在再出现在她面前,估计她会抓狂。而且她精神这么差,开车恐怕精力不集中,还是让她打车好了。”

两人上了冯以安的马自达6,冯以安将车驶出地下车库。外面已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冯以安一边开车,一边谈起最近严峻的销售形势。

“这次会怎么处理吴畏?”冯以安对吴畏一向印象欠佳。

“还能怎么样?我舅舅都做出这种姿态了,哪怕花血本,也只能保住他。而且现在的重点真不在于他,如果亿鑫真的跟市里达成协议,兼并了冶炼厂,我们的局面更被动。”

“修文,有一件事,就算你太太不问你,我也真得问你。这次贺静宜来势汹汹,真的只是为亿鑫图谋一个冶炼厂吗?”

“你认为呢?”

“我觉得应该不止于此。可是她这样大费周章,倒把你逼上了前台。可能对于旭昇来讲,反而是件好事。吴董事长这两年思想保守,只满足于占据了两省大部分低端市场份额,一味守成,已经束缚了企业的发展。你又一直隐身在后面,不愿意直接干涉他的经营,不然旭昇哪止于现在的规模,冶炼厂的兼并又何至于要拖到今天?”

“我有我的考虑,以安。而且旭昇能走到今天,跟我舅舅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可以说这个企业是他的心血所在。”

“这个我不否认,可是我说的你也不能否认啊。尤其他对吴畏的姑息,才造成了现在的恶果。去年经销商开会的时候,就有人直接跟他反映与销售部门沟通存在问题,销售区域划分随意,总部无视小代理商的利益,可是他一点儿动作也没有,弄得大家都寒心了。不然吴畏这件事怎么可能要弄到别人举报、有关部门查处的地步,他老人家才知道。”

尚修文自然清楚冯以安说的情况,但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将他名下的股份交给吴昌智担任名义持股人全权托管,只在本地与人合伙经营贸易代理公司,并不肯参与旭昇的具体经营。最初固然是为了让吴昌智保持在董事会的绝对控股,在与j市经委的博弈中赢得最大的自主权。更重要的是,他那时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到后来,旭昇在他舅舅手中顺利发展到了一定规模,吴昌智的儿子吴畏与两个女婿都是高层管理人员,分别占据着公司要害部门的管理。尚修文除了每年拿应得的红利外,更不愿意置身其间落一个坐收渔利的口实,为一件他并没太大兴趣的生意破坏了亲戚情分。